蘇言之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你這都一夜沒睡了，現在你老婆醒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醫生說完，邁步離開了病房，他可不想當什麼電燈泡。
蘇言之端了一杯溫水，遞給慕早早。
“咳咳，你胳膊怎麼了”慕早早清了清嗓子，勉強讓自己開口。雖然聲音不清楚，但是仔細的聽，還是能夠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蘇言之沒說話，也顧不上旁邊那個大媽的眼神。上前一把將慕早早抱在懷裏，感受着她真實的體溫和心跳。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差點嚇死我了。”蘇言之說完，又是一陣自責：“都怪我，我當時腦子裏在想些什麼，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出去了呢。我應該先讓你出去纔對。”
慕早早想說什麼，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嗓子，終究是什麼都沒說。迴應着蘇言之的擁抱，擡手摟着他的背。
身邊男人身子一抖，悶哼一聲。
“怎麼了”慕早早察覺到不對勁，急忙鬆開手。
她一把掀開蘇言之身上穿着的休閒襯衣，看到蘇言之的身上，有一股藥味。
“轉過身去。”慕早早喑啞着嗓子，聲音卻不容置喙。
“早早，我沒事，真的。”蘇言之嬉笑着，想要躲過去。
慕早早一陣生氣，直接從牀上下來。鞋子都沒穿，轉到蘇言之的身後。
看到蘇言之的後背上，整整一片後背，都是青紫的淤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是怎麼回事”慕早早的聲音，帶着質問。可語氣卻是那麼心疼。
“沒事，真的沒事。你看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麼。”蘇言之試圖糊弄過去。
“你說不說蘇言之，你別逼我發火。”慕早早喑啞着嗓子，因爲着急，感覺她快要把自己的嗓子扯爛了。
旁邊的大媽看不下去：“小夥子，這有什麼不能說的。當時我們都看見了，你爲了救你媳婦，那可真是豁出命去。”
慕早早轉即看向旁邊牀上的大媽，禮貌的問：“阿姨，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老公真是個負責的好男人啊。”那位大媽還沒說事情經過的，先把蘇言之誇了一句，又道：“昨天他在下面看你半天都沒下去。後來叫你也沒聽見你回答。他就讓別人代替他在下面搭成人梯”
蘇言之則順着人梯爬回了二樓的窗子。
“早早，慕早早”蘇言之在黑暗的人羣中焦急的喊着，可是，沒有任何回答。
旁邊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她好像下樓了。”
望着二樓樓梯口，已經有濃煙竄了進來。蘇言之感覺自己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他不知道慕早早下樓做什麼，他現在只想趕緊找到她。他們纔剛剛結婚，什麼都還沒開始。蘇言之不允許慕早早出任何事。
心頭已經開始自責，他爲什麼不能讓別人代替他當這個人梯這裏有這麼多同樣年輕的男人，他不是隻身一人了，他身邊多了一個慕早早。爲什麼沒有想的再全面一點。
蘇言之一邊在心裏狠狠的罵自己白癡，一邊竄下了樓。
樓梯口，有一個身影躺在地上。蘇言之急忙蹲下身來，摸了摸那個人的臉。雖然周圍漆黑一片，濃煙嗆的人很難受。蘇言之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慕早早。
也顧不上其他，打橫將慕早早抱了起來。快步上樓。
走到窗臺的時候才發現，二樓的人，都已經下去了。而樓下搭起人梯的幾個男人，也都已經走了。
空蕩蕩的二樓，喧鬧的樓下。讓蘇言之腦門一陣抽痛。
他顧不上其他，再待下去，就算燒不死，也會被濃煙嗆死的。當即，他做了一個勇敢的決定。
“當時我們只看到他下樓了，隨後就抱着昏迷的你走到窗臺。我年紀大了，身子不利索，從人梯上下來的時候，不小心打男人背上滑了下來，摔傷了腳腕。沒辦法走。當時我讓那些人再等等，他們看着火勢越來越大，都逃離了現場。”
大媽說起這個，眼中泛着淚：“然後，你老公就抱着你，他身子朝後，從二樓的窗臺跳了下來。那後背，是怕你摔到，身子着地，弄傷的。”
聽大媽說完，慕早早身子有些顫抖。看着面前的蘇言之，仍舊是一臉笑顏。她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傻瓜，哭什麼。”蘇言之擡手幫慕早早擦了擦腮邊的淚痕。慕早早卻不語，目不轉睛的盯着蘇言之，還是哭個不停。
“別哭了，傻得，我這不是沒事麼。”
旁邊大媽見狀，心裏也很欣慰。年紀大了，心也軟了。看着小兩口沒事，她真的替他們高興。
大媽又道：“後來，消防車和救護車都來了。你老公掙扎着起身，當時的他都走不動了。卻還是穩穩的抱着你，把你交給了穿白大褂的醫生。讓醫生救救你，然後他就昏倒在地上了。”
聽大媽這麼說，慕早早的眼淚更甚。
她很想責備蘇言之，很想罵他一頓。這個男人是腦子有毛病麼一個正常人從二樓往下跳，都很有可能受傷。更何況，他當時還抱着昏迷的她。一個弄不好，自己可能這輩子就陰陽兩隔了。
可是，責罵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她疼，心疼。看着蘇言之胳膊上的繃帶，後背上的淤青。心裏疼的泛酸，只是摟着蘇言之的脖子，像是擁着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不哭了，乖。”蘇言之看到慕早早這樣，他心裏也不舒服。他們都知道，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連自己媽媽去世的時候，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可現在，慕早早卻哭成淚人。
蘇言之知道，她是難過，心疼。這讓蘇言之覺得很感動，別說是自己這次有幸沒摔的太狠，就算真的摔死了，慕早早能夠如此心疼他，蘇言之也覺得值了。
哭了半天，慕早早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她轉身走到大媽的病牀旁邊，關切的問：“阿姨，您的身體沒事吧”
她聲音雖然好了些，沒有一開始那麼幹澀了，但還是喑啞的。
“我啊，沒事。”大媽爽朗的笑着：“就是腳扭了，休息休息就好了。說起來真要謝謝你老公，要不是他想出這個辦法，我這麼大年紀的，又搶不過那些年輕人，估計剩不下一口氣了。”
“阿姨這麼善良，老天爺會保佑你的。”慕早早對着她笑了笑。
門外，阿姨的親戚來看她，慕早早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病牀那邊。
蘇言之坐在病牀邊上，看着面前的慕早早又像平日裏那麼健康，他也總算是放下心來。
“過來，讓我抱抱。”蘇言之對着慕早早招招手。
慕早早現在情緒已經徹底恢復正常，看着旁邊大媽那邊大人小孩都在，她對蘇言之搖搖頭。
蘇言之卻不依：“我想抱抱你。”
“那你一會兒趕緊讓醫生好好幫你檢查一下，乖乖的住院。”慕早早啞道，她是真的很生氣。蘇言之都傷成這樣了，他不在病牀上躺着，竟然一直守着她。
蘇言之不說話，讓慕早早坐在他腿上。緊緊的擁着她，似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面。
“昨天晚上，你怎麼下樓了知不知道一樓已經很危險。”蘇言之不忍心責怪慕早早，只是有些好奇。
“一個黃毛小丫頭搶走了你的衣服，我想追回來。”
“傻的，衣服重要還是命重要”蘇言之望着她，有些哭笑不得。
“那可是你的衣服而且，當時我也沒想那麼多，只想着把衣服搶回來。下樓了才發現，煙霧瀰漫，後來我就撐不住，倒在樓梯上了。”說起來，慕早早也有些鬱悶。當時那種情況，她怎麼會那麼介意那身衣服。
蘇言之沒有說話，只是緊了緊懷裏的女人。
那可是你的衣服，這句話，讓蘇言之的心裏，覺得特別溫暖。
“說實話，你胳膊傷的到底重不重”慕早早看着蘇言之胳膊上的繃帶，一張小臉佈滿擔憂。
“沒事，不影響。要不我現在抱你試試，絕對不影響。”蘇言之笑道。
“沒正行。”慕早早佯嗔一句，心裏緩緩放輕鬆。昨天晚上意外來的太突然，她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
“對了，今天星期一”慕早早忽然想起什麼。
“我已經幫你請假了。”蘇言之道。
慕早早放心下來。自己現在嗓子這樣，就算去了學校也沒辦法上課。
嘆了口氣，慕早早還是忍不住說：“你老說我傻，我看你比誰都傻。那可是二樓啊，不是一層臺階。你知不知道，隨隨便便就能沒命的。”
“我這不是沒事麼。”蘇言之笑了笑。再說了，當時那種情況，他真的沒有多想。只要慕早早沒事就好。
“早早。”蘇言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經的表情：“我們商量個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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