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碧玉似的女子心真細,而她沒有那麼嬌氣,坎坷一生,經歷無數風波,風裏來雨裏去慣了,涼一點也沒關係。
她便連忙阻止正欲轉身的碧秀,“不用了,這再涼,也終是夏天,而且我喜歡涼涼的感覺”
尹蘭彎彎的柳葉眉微微簇起,又道“王妃你若生病了,王爺會心疼的”
她心中甜滋滋的,那是實話,他總是把她當成女生c着,但作爲府內的女主子,卻不能那麼隨意地表露出來,淡淡一笑,固執地又解釋着,若是感覺涼的話會着玉兒去拿的。
轉眼間,倆人來到太妃寢殿的門前,那在殿門的兩個丫鬟忙向裏去通報。
聽得太妃喚進的聲音,兩人一前一後的提着裙裾向裏面走去。
右面雕花窗前的軟榻上,素服的婦人盤腿而坐,正閉着眼瞼,好似在念佛。
她仍是綰了個老婦人一般愛綰的低垂髮髻,用一支碧玉簪子固定,而就是這簡簡單單的打扮,讓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四十多歲五十歲的老婦人。
細細看去,婦人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般光滑,只是眉宇間沉澱了歲月的淡淡印跡,總的來,保養得極好。
暮傾雲從未在光線明亮的地方好好地細看過太妃,在暗驚訝她駐顏有術的同時,領着身後的尹蘭走到殿中央,規規矩矩地施禮,“母妃、太妃安好”
“起來吧”
聽到懶洋洋的聲線泛開,她這才起身,兩隻手乖乖地垂在兩側。
太妃的眸光在暮傾雲臉上久久地掃來掃去,最後發出一聲嗤笑,隨後向尹蘭招手。“蘭兒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暮傾雲一愣,心漸漸冷去,那輕嗤的笑聲雖輕,可她聽着卻猶如一乍驚雷。看來,不管怎麼掩飾臉上的斑痕,太妃終是要鄙視於她。
她暗瞟着尹蘭那簌動的淺藍色裙裾越過自己到了前面,就聽得太妃又道“雲兒也坐吧”
後面這話顯然沒有喚尹蘭的那話親切,她更是覺得心裏堵得慌,很不自然,但還是不動聲色地依言向柱子旁的椅子上坐去。
“太妃用過早點了嗎”
“哀家剛用完”
。
坐在座榻上的一老一少互相着話,儼然把她置在了半邊,不理不睬。
她抿了抿脣,實在找不着話討好。便道“母妃到了這兒,可還習慣”
“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反正就是念唸佛。在哪兒都一樣”太妃的口氣傾刻間變得冷淡,猶如在應付。
她越發地覺得難受,如坐鍼氈。卻浮上一個甜甜的笑臉,開口道“母妃雲兒陪你出苑透透氣。府內有一人工湖,那湖邊聽還開滿了睡蓮。”
“不用了”
冷冷的話宛如一盆盆冷水當頭澆來,讓暮傾雲直感到來錯了地方。
這位太妃還不如皇宮裏那享有威名的太后,一點也不喜歡她,毫不給她一點顏面,她也好似不是她的兒媳婦。而尹蘭纔是。
“太妃蘭兒聽你腿腳不靈便,想是老年病,今日一大早就特意到府內的大夫處討了藥膏來,你試試,看有沒有用。”尹蘭着話,就從寬大的袖中出幾塊散發出淡淡藥味的藥膏來。
丫鬟霞在太妃喜悅的目光下趕緊接過。
“還是蘭兒懂事蘭兒乖巧不懶”太妃連連誇着。發出高興的笑聲。
暮傾雲的心一凜,這懶字好刺耳,形同在諷刺於她,那自救出太妃後的傷殘往事一幕幕爬上心間,眼裏有了幾分冷意。
她怯怯地擡眸望向着話的一老一少。
就見被誇獎的尹蘭臉上掛着濃郁的笑意。想是心裏美不勝收,而太妃至始至終都是欣賞似的凝望着尹蘭,宛如尹蘭臉上一朵嬌美的花,不盡的喜愛。
她再也不能忍,難堪的氣氛已經讓生性率真的她感到呼吸不暢,幾乎要窒息,蘊含着諷味的話肆虐地重捶着她那顆飽經滄桑的心房,恰在此時打了個噁心,就巧言藉口身子不適,施了禮後退出去。
出了殿,看着苑內的如畫景緻,繃緊的心絃這才放鬆下來,愁雲也一掃而光。
她蓮步輕移,拾階而下,而隱隱約約可見的圓月亮門走去,只要出了這個香瀾苑,外面的空氣會更好,也許,應該到湖邊走走。
“主子怎今日這味怪怪的奴瞧着心裏堵得慌”玉兒在後面輕輕地叨叨着。
玉兒委屈地又嘀咕了一句,“就是不對勁嘛”
她實在受不了了,轉過身瞥了眼玉兒,雖心中在意太妃的態度,可這事不值一提,不再接話,負手向通往湖邊的曲折道走去。
雖是人工湖,卻因爲引入與王府相靠的大山裏的潭水與九曲十八彎的山泉,因而一點也不比平塘郡那天然的湖差一分,又因爲淺的一處湖邊栽種了粉紅色的睡蓮,所以,大氣磅礴的同時,還平舔了幾分秀麗之色。
“這湖真美”她禁不住輕輕地讚歎。
“王爺時常來這兒。王妃最喜歡來湖邊。”梅兒淺淺一笑,又指着就近的一處涼亭道“王爺還經常在裏面撫琴。要不,奴給主子拿張瑤琴去。”
她心絃一動,好久沒接觸那能彈出古風古味的東西了,可眉舒眉斂之際,輕輕地道“算了。今日沒興趣。我練會兒功。”
話音一落,便找了塊平坦的石塊盤腿坐下,而玉兒等人也知趣地離得遠了些。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一乍驚雷在遠處炸開,驚了閉眼練功的她。
她眉頭一擰,擡頭望向亦是烏雲密集的天空,恰在此時一道閃電又掠過頭d,自言自語起來,“不知王爺下了早朝沒”
玉兒觀了觀天色,走近道“王爺通常不在府內喫府,而是趕到兵營與那裏的武將們一同共進,而現在看起來也快臨近午時,想王爺已經出府了。”
她略一沉思,就向梅兒道“拿把傘去,王妃要去兵營找王爺”
玉兒臉上現出幾分驚詫之色,脫口而出,“去兵營”
她赫然一笑,瞧着玉兒道“不去兵營,在這裏聽你嘮叨嗎”
玉兒撅着嘴垂下了頭,知那剛出太妃殿時的話多了,也就又道“奴也是爲了主子報不平”
“好啦發覺你現在話真多”她有幾分不耐煩,完話,依着對平塘郡王府的佈局,加快腳步向養馬監方向走去。
“主子等等”
穿過縱橫交錯的紫陌道,才聽到後面亦是嬌。喘聲連天。
她不好意思地駐足,這才發現玉兒等人已經喘。息不已,一個個累得夠嗆,便吩咐她們不用跟隨。
玉兒雖滿臉大汗,但卻急得撲嗵一聲跪於地,焦急地道“主子讓奴跟你去吧出皇宮後,奴特意學會了騎馬。已經會騎馬了。”
尊貴的王妃出行,怎能沒有一個下人跟隨,這也不成樣子,何況是兵營。
她便在這種想法之下勉強答應了玉兒,又對春桃“若青碧還轉,就讓她到北城門的兵營來找我”
出了門,很是奇怪,是雷聲轟轟,暴雨將至,但這會兒卻奇蹟般地不打雷了,而且烏雲也如被什麼驅趕走了似的,但卻下起了綿綿細雨。
奔出府前大道,便是熱鬧的街面,她不得不放慢速度。
玉兒的馬確實騎得不錯,一直緊追着在前方的她。
這會兒又閒不住了,叨唸着,“主子剛纔應該讓梅兒姐給你披風。怎沒想起這事都怪奴”
她沒有因雨而發愁,相反倒是露出幾分浪漫的女兒嬌態,“雨好啊我很喜歡”
“可這樣到兵營,你身上肯定得全溼。而且你懷有身孕,恐王爺要怪罪奴了。”玉兒又叨叨起來。
“放心我不會生病,身體比之前還好。”想着要在兵營見到夏侯子曦,她心情無限大好,連怨玉兒話多的心的都沒有了。
。
北城門外的兵營,繡着黑豹的夏侯國旗幟迎風飄揚,而擡空的木質臺上端坐着一襲雪袍的夏侯子曦,他的兩旁分別着幾位朝中的武將。
一柄如車駕上的大傘撐。開,替他擋住了頭d灑落的雨滴,而雨經微風一吹,飄飄灑灑,因而他白如雪的梨花冰緞涼袍也溼了一半。
今日的兵營校場上,沒有兵士操練,而是在面向全南疆招募敢死營人員,當然,包括兵營裏的兵士,都可以報名參加。
此時,中央的沙石地下正有兩個赤膊後生冒雨手拿兵器打得難分難解,咣咣的兵器相碰聲中,身影已是連連換動,而有次序在兩旁觀看的兵士爲了場中激。烈的打鬥而振奮激動,不時發出一兩聲助威吶喊。添加 ”hongcha866” 威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