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秋菊臨風漫華庭（4）
程鴻漸深知李軼靠此橫行鄉里，是以復又相勸道：“若是沉迷此道，免不得會遭大敗，小弟倒是尋思出了一樁買賣·······”李軼問道：“程兄弟尋思出了甚樣買賣？”程鴻漸道：“秋收將至，今年的糧價定會大漲的。”
李軼深感爲難，更不由興嘆一聲，隨後說道：“你又怎生料知我要是囤積糧草······定會·······定會大賺金銀······”程鴻漸道：“現如今諸路義軍起兵反莽，官軍總是徵集糧草，義軍也要不少糧草，兼之近年收成不佳，糧價自當暴漲的。”李軼頷首道：“此言倒也有些道理，怎奈小人並未怎生做過正經營生，不知怎生打理這等買賣。”
程鴻漸早有計較，這當兒悠悠脫口道：“小弟的爹爹棄官從商，家中便有這等買賣，我倒是略曉此道，衆家弟兄自可合夥經營。”
李軼惟覺此等買賣甚有賺頭，隨即自得賠笑道：“既是如此，我也願出銀兩，只要衆家弟兄合起夥來，何愁大賺不得。”李通道：“我也願出銀兩，大夥正可有錢出錢，更該爲此多遣人手。”
劉縯亦願入夥同做此等買賣，當下粗豪一笑，道：“先前鴻漸兄弟借過本頭領三千兩紋銀做本錢，這當兒本頭領大賺了三萬多兩紋銀。本頭領現下是要錢有錢，要嘍囉還他娘有嘍囉，此番正可大賺金銀，而後反了王莽老賊的僞朝廷！”
劉伯姬直聽得驚呼出聲，隨即出言相攔道：“兄長想是喝醉了，怎的盡說糊塗話啊······”劉縯縱情舉酒道：“我沒醉，此間皆是硬骨頭的好漢，本頭領怕甚鳥！”
李通亦有舉事心思，是以相邀堂弟李軼道：“當今這世道民怨沸騰，我願相隨劉頭領舉事反莽，扶保漢室重興。往後旦夕事發，兄弟免不得要受牽連。”
李軼痛飲杯中酒，更不由咬緊牙關，如此隔得半晌，方纔切齒說道：“也罷，也罷。那夥狗官奸吏欺人太甚，我倒不如隨衆家弟兄反了，而後先殺新野主簿那廝，亦可出了這口鳥氣！”
劉縯滿面得色，竟而高舉酒盞，蕩袍揚威道：“我等衆家弟兄既是義氣相投，正可這便籤定投名狀，往後哪個敢有背棄，便他娘如同此盞！”說罷，便將手中酒盞擲得崩碎聲徹，方纔豪縱續道：“趕緊拿絹帛筆墨來！”
李軼驚惶招呼僕役速取筆墨絹帛以及印泥到此，轉而屏退左右，但瞧劉秀親自撰文，正是檄文討賊驚九天，義舉雄兵起燎原。
劉秀、程鴻漸、李通及李軼相繼署名，劉縯更現英姿勃發，卻又忽而悵然興嘆，平添了幾分寂寥。劉秀稍斂氣度，這當兒語重心長道：“衆家弟兄在此共舉大義，正是一樁幸事，大哥何故興嘆？”劉縯道：“咱們家兄弟三人，老二劉仲尚在外頭尋甚鳥營生，未跟大夥舉事······”劉秀道：“我也思念二哥，往後自可要他在此檄文後頭填補名姓。”
劉縯登時閃念，復又開懷起興，說道：“都是同胞骨肉，倒不如由我來替他簽了。”話音剛落，便即握筆疾書，替劉仲簽字畫押了。
程鴻漸觀狀莞爾，劉秀又向兄長說道：“我那義弟鄧禹胸懷大志，還有姐夫鄧晨亦非等閒，小弟甚願相邀他倆同來聚義。”劉縯道：“甚好，甚好。待得喫過了酒，便要他倆前來！”
劉縯如此這般定下計較，便要諸人開懷暢飲，衆家兄弟舉杯同飲，樓中女子相繼小酌，如此這般佳釀入腹，姚蓁蓁竟自怡然淺笑，轉而笑牽檀郎衣袂道：“這般舉事反莽，總該給這股義軍起個極好的名頭，小哥哥便幫大夥尋思出來嘛。”
那小妮子有意相助檀郎稍賺功名，方纔如此乘勢美言，但瞧程鴻漸莞爾一笑，竟自悠悠脫口道：“這支義軍畢竟是兩位大哥聚攏來的······”話到後來，徑朝劉縯及劉秀拱手，接着續道：“兩位大哥便給義軍起個好名頭吧。”
劉縯本就甚喜嶄露頭角，這當兒既聞此語，自是不做推辭，只顧豪言壯語道：“本頭領要起的名頭定會響亮得緊······”說罷，便即苦思冥想起來，如此過得須臾，李軼忽而接口道：“想那魔教喚作九霄神教，軒轅派有天都峯總壇，而天志幫又承天之志，便連皇上都他孃的是天子。要是瞧這架勢，衆家兄弟也得跟天扯些干係，不然難以興旺啊。”
李通聞聽此語，當即笑嗔堂弟胡言，便在這當兒，劉縯興起拍案頭，竟而粗聲大氣道：“往後我等義軍便喚作柱天都部，而本頭領便是那擎天之柱，此後便爲柱天大將軍！”李通打個哈哈，道：“如此倒也響亮，諸位兄弟這便滿飲。”
劉伯姬觀瞧兄長不曉稍斂鋒芒，更自掛懷懸心，饒是如此，這女子又覺不便掃此興致，方纔並未多言，只得強收愁顏，相隨小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