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臨風漫華庭（5）
不知不覺間便已及至夜深，劉縯尚自盛邀衆家兄弟盡興豪飲，程鴻漸相顧伊人，溫言相詢道：“坐了這許久，要不小妹妹回家將歇着吧······”姚蓁蓁嬌憨笑語道：“我不累，過會子咱倆一起回去。”
陳蓮兒本就甚善往來應酬，這當兒既聞此語，便未待李軼吩咐，徑朝鴻漸躬身賠笑道：“諸位英雄既攜女眷到得寒舍，奴家便該替大官人好生相待纔是，左右此間有的是屋舍，今夜倒不如將就住下。”程鴻漸拱手抱拳道：“未敢攪擾。”陳蓮兒輕佻興嘆道：“公子這般推辭，大官人定會怪我怠慢的，要不奴家先服侍這三位千金小姐喫茶去吧。”
李軼正待吩咐陳蓮兒好生款待，劉縯便向鴻漸道：“這位小娘所言甚是，便要女眷自行喫茶，我等弟兄亦可痛快飲酒。”
此語既出，陳蓮兒先得李軼應允，轉而引領姚蓁蓁、陰麗華及劉伯姬入得廂房喫茶，便出屋招呼僕役安排多間上房去了。
屋內女眷稍品香茶，姚蓁蓁相詢劉伯姬道：“姐姐先前好似不大歡喜，究竟有什麼緣故啊。”
劉伯姬輕嘆一聲，道：“我觀兄長爲人粗豪，卻不知收斂性情，惟恐他往後開罪旁人，平白招惹事端······”
陰麗華深以爲然，隨後出言寬慰道：“饒是如此，姐姐倒也不必多慮，往後好言相勸便是了······”
便在這當兒，姚蓁蓁欣然頷首道：“我麗華姐所言極是，我原本爲伯姬姐尋思出了一件喜事，正要跟你相商哪。”
劉伯姬茫然不解，隨即問道：“有何喜事？”姚蓁蓁慧黠忍俊道：“姐姐覺得李通那人怎樣？”劉伯姬暈生雙頰，竟而俯首低語道：“賢妹無甚緣故······怎的如此相詢······”
姚蓁蓁嘻嘻一笑，隨之怡然打趣道：“怎會沒有緣故，伯母甚爲姐姐這事擔憂，我跟小哥哥正要爲你尋個好婆家哪。”劉伯姬復又低語道：“我跟他只是初始，這會子談及此人，委實有些······不便言說的······”姚蓁蓁道：“權當姐妹閒談嘛。”
劉伯姬稍作尋思，隨後說道：“聽聞此人有些名頭，且又家趁人值，堪比他堂弟李軼了······”姚蓁蓁頷首道：“那倒是。”劉伯姬道：“既是如此，我又豈可配得上他······”姚蓁蓁怡然脫口道：“這又不是做買賣。”劉伯姬尚自躊躇，說道：“我觀他似是暗自喜歡旁人······未必會憐惜我······”
且說這女子畢竟聰慧，如何瞧不出些許門道，但瞧姚蓁蓁神采飛揚道：“那傢伙喜歡的女子早已跟自家小哥哥喜結比翼啦，便算再怎麼有心思，人家都不會理他的。”
劉伯姬惟覺此語頗有幾分道理，轉而復又躊躇，方纔說道：“爲人妻者，自當賢良淑德，只不過我跟李通並不門當戶對，只怕要遭小覷的······”
姚蓁蓁輕偎纖雲手，神思慧沉吟，如此未過須臾，便即嫣然淺笑道：“伯姬姐若是有此心思，我便要小哥哥幫着撮合，斷不會要你遭受小覷的。”劉伯姬未敢深信，不由輕嘆一聲，道：“我知妹妹聰慧得緊，不過哪有這般容易······”
便在這當兒，那小妮子忽而撒起嬌來，竟自婉悅相詢道：“姐姐願不願先跟那李通相熟嘛······”
劉伯姬觀狀猶憐，更兼這女子本就有此心思，方纔嫺靜頷首，姚蓁蓁嘻嘻一笑，道：“那我便要小哥哥撮合你跟李通啦。”劉伯姬道：“有勞妹子跟鴻漸兄弟這般爲我張羅，姐姐委實無以爲報了······”言下甚爲感懷，斷非矯揉造作。
屋內女眷相商既定，便復又稍品香茶，閒適笑談，及至陳蓮兒領僕役收拾出幾間上房，劉縯亦跟衆家兄弟飲得盡興，方纔尋路安寢去了。
漸蓁仍自共枕良辰，那小妮子怡然偎入檀郎懷，當下怡然軟語道：“小哥哥此番飲過這許多酒，倒似並未怎生現出醉態哪······”程鴻漸酣然溫語道：“我怕會欺負你，便在飲酒之際，暗自潛運功力，方纔······逼出了大半酒氣······”
那雙比翼如此共枕良辰，未及有涉褻玩，姚蓁蓁畢竟是閨閣千金，且兼年才豆蔻漫天真，這當兒自是難解其意，隨之嬌憨笑謔道：“小哥哥怎的還尋思欺負我，該不是要打人家吧······”程鴻漸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怎捨得打你······”姚蓁蓁慧黠戲檀郎，竟自忍俊相詢道：“那你要怎生欺負人家啊？”
程鴻漸莞爾未知語，徑將伊人相擁得緊了，潛露着血氣方剛年少態，舉手投足間，亦不怎生規矩了。那小妮子偎顫嬌無力，懵騰醉未知，竟自軟語相詢道：“小哥哥······你這是要做什麼啊······”
程鴻漸素守教化，這當兒所聞玉音雖細，亦也暗覺羞慚，趕忙傾力壓住心頭醺酣意，如此隔得須臾，方纔說道：“我······我不好······”
姚蓁蓁恰在似懂非懂間，自顧呢喃低語道：“原來······原來小哥哥要這般欺負人家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