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還漢山鑄丹心（6）
陣前雙方各自收兵，軒轅派諸人權且退至山上，程鴻漸徑將鳴鴻寶刀遞予掌門，接着說道：“弟子相救來遲，累得師尊跟大夥受苦了······”軒轅齊光慈和言道：“好徒兒來得正好，適才虧得你以拳風迫退魏長老，不然爲師便兇險了。”
程鴻漸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當下自顧言道：“昨夜魏長老向敵衆獻交了總壇，內務總管樂康滿身是傷，方纔破出重圍，報知這等消息。待得衆家弟兄來時，發覺敵軍已將派中圍定，卻也未敢強行攻打，大哥劉秀便要我跟小妹妹領些精銳壯士混入敵陣，再尋出師父的所在，約定今夜裏應外合。”
軒轅齊光唏噓一聲，道：“如此也好，大夥皆已疲憊，這當兒總該弄些喫食。”顏信接口道：“陣前有不少戰死的馬匹，本長老這便盡皆擡回，而後伐木起竈，便可充飢了。”軒轅齊光頷首道：“那便有勞師伯了。”
顏信引領派中弟子如此行事，那雙比翼仍自相伴着掌門敘話，軒轅齊光又道：“你們要趁官軍不備，奪些他們的衣物盔甲倒也並不甚難，可敵衆當有口令，此番更又怎生混入陣中的？”程鴻漸回道：“魔教大軍未至總壇地界時，七雅閣便相告朝廷遣派了二十萬官軍助陣，我小妹妹便有遣人混入敵陣的心思，方纔勞煩七雅閣打造了這些官軍裝束。”軒轅齊光頷首道：“虧得你們早有籌謀，如此委實甚好。”
程鴻漸並未提及先前怎生打探出官軍口令，姚蓁蓁竟自爲檀郎言道：“我小哥哥趁着天色未亮，便要領着大夥摸進敵營，沿途正好逢上了官軍的數百人的斥候兵，他便先行喝問起口令來。對方答過之後，我小哥哥便領大夥將那隊斥候拿下，敵軍還矇在鼓裏，都說這口令沒錯哪。”程鴻漸敦和言道：“弟子委實不曉得官軍口令，如此好生尋思過，方纔琢磨出這個法子來的······”
姚蓁蓁嫣然婉悅藏慧黠，但瞧她接着說道：“那隊的官長跟名兵士正好是親兄弟，他倆還只道性命不保，便不由彼此抱着腦袋哭了起來。我小哥哥親自爲那兩個傢伙鬆了綁，如此說服那官長引路，便吩咐些許將士引着餘下的俘虜，先回我義軍的駐地歇着去啦。”
那小妮子自顧笑敘檀郎怎生調度得當，程鴻漸酣然搔首，如此隔得須臾，方纔回過神來，出言相商道：“總壇既已傾覆，待得突出重圍，師父還是領大夥轉入荊襄吧，畢竟此間起義之勢甚好，大夥正可彼此看顧着。”軒轅齊光躊躇道：“只是我等縱然破出重圍，官軍也定要從後追趕，如此又怎生抵至荊襄······”
程鴻漸徑朝掌門拱手，接着說道：“小妹妹先前便曾相求七雅閣出兵相助，這些時日總在聚攏兵馬，我跟小妹妹來救師父之前，已遣人聯絡閣中策應了。”姚蓁蓁亦道：“尊上只管寬心便是啦。”
軒轅齊光稍感寬心，當下便欲將鳴鴻寶刀賜予鴻漸，是以慈和說道：“好徒兒所立的功勞不小，權且收下此物吧。”程鴻漸當即推辭道：“這鳴鴻刀是本派至寶，弟子不可領受，此番爲派中分憂，亦是理所應當的。”軒轅齊光道：“神兵利器都是給人用的，你如保管此刀，還可護衛派中。”話到後來，愈發期許相望，隨後續道：“這神兵刀意極強，居心不純者手持此物，便會遭受反噬，適才呂重霄便是爲此拿捏不住，而你素懷忠正之心，定可執掌此物。”
程鴻漸登感心頭一緊，竟而黯然脫口道：“師父神功高強，斷不會有甚不測的······”軒轅齊光道：“爲師只是以防萬一，便如朝中還要先行定下儲君。”程鴻漸稍覺寬慰，隨後說道：“弟子委實做不得掌門，我義兄劉秀倒可擔此大任的。”軒轅齊光嘆道：“劉秀倒也極是出衆，可他並非爲師的入室弟子，派中罕有此等先例。”
姚蓁蓁觀瞧檀郎有此心思，便自顧嫣然未語婉相隨，但瞧程鴻漸熱忱擁戴義兄劉秀，當下復又進言道：“現下派中情勢危急，更該推舉賢能的。”話到後來，竟自頓了一頓，接着續道：“今年荊襄有些災情，可跟我義兄同村的百姓都打了好多糧食。”軒轅齊光問道：“此爲何故？”程鴻漸道：“我大哥極善耕作，還會教大夥怎樣長出好莊稼。”
軒轅齊光聞言頷首，隨後說道：“此舉果然仁德。”程鴻漸又道：“老百姓都盼着有飯喫，我大哥便可領着他們喫飽穿暖。”話到後來，自顧稍作尋思，接着續道：“想我軒轅派本就效忠漢室，我大哥身爲高祖後裔，師父如此傳位給他，亦是名正言順的。”
軒轅齊光忽而心生寬慰，更不由輕嘆一聲，道：“派中弟子如若都似你這般，便可省卻好些明爭暗鬥，亦不致逢此大敗了······”話到後來，愈發心下悵然，隨後續道：“魏師弟先前只提夜間不易被官軍發覺，便要我趁夜營救派中人馬，可現下正逢隆冬時節，自是難尋遮蔽，官軍惟有在夜間埋伏，方纔不易被人發覺。”
程鴻漸聞言黯然，竟而悠悠脫口道：“魏師叔貪慕權位榮華，竟甘爲朝廷的鷹犬，此舉委實······委實極大的不好······”
軒轅齊光深曉愛徒不善指摘，這當兒復又言道：“你魏師叔原本精通韜略，那智謀委實遠勝爲師，可你師祖便是瞧出他居心不正，是以並未要他承繼大位。只可恨爲師並未聽從你師祖的告誡，竟使得派中深陷險境了。”程鴻漸黯然寬慰道：“師父切莫自責，此事······此事不怪你的······”軒轅齊光道：“你是個好孩子，還望爾等後輩弟子同心勠力，定要以派中大局爲重，如此方可保住基業，更可造福萬民，切記·····切記啊······”
掌門尊上牢牢攥住鴻漸手腕，端的極是鄭重，程鴻漸深感大義，竟而毅然頷首，便在這當兒，忽有名漢子粗聲大氣地招呼道：“臭小子快來，咱正跟你憋着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