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鴻漸於磐 >第201章 賞善罰惡承天志(2)
      第二百零一章

      賞善罰惡承天志(2)

      魏德韜仗劍虛指地上的旌旗鎧甲,自得說道:“此乃官軍所棄,兵法有云:‘視其轍亂,望其旌靡,故逐之。’這話是指敵軍車轍印記混亂,旗子也跟着倒下了,那便定無伏兵,我軍自可進兵追剿。”說着,瞥眼瞧向常有酒,反脣相問道:“現下官軍已然丟盔棄甲,便連旌旗都丟了,還能有甚伏兵?”常有酒並不甚懂兵事,這當兒既聞此語,不由心下暗忖:“莫非大小姐當真多慮了?”言念及此,又朝王鳳抱拳道:“大小姐也是爲山寨着想,還望老兄弟自行三思吧。”

      王鳳賠笑道:“俺曉得貴幫的好意,可先前雲旗膽敢辱罵寨中弟兄,要是不逮到那撮鳥兒,本寨主出不了這口惡氣。”說罷,便命寨中輕騎先行,隨即親率大部從後跟進。

      寇恂跟隨王鳳所率大軍,只覺情形愈發不妙,便即策馬挨向耿弇,低聲商榷道:“師父所言兵法韜略,敵將未必不知,此事還需三哥拿個主意。”耿弇頷首道:“我也覺得事有蹊蹺,不如咱們一起給師父提個醒吧。”寇恂當即應承道:“全憑三哥吩咐。”

      耿、寇二人馳馬到得師父近前,便請他借上一步說話,而魏德韜聽罷徒兒言語,登時板起了面孔,隨即輕斥道:“宵小鼠輩只曉輕佻辱罵,似這等人通甚兵法,你二人不許多言,免得亂我軍心。”說罷,復又揮鞭催馬,隨寨主王鳳督率後隊進軍去了。

      綠林軍後隊緊趕慢趕,前隊遣人飛馬來報,言明雲旗親率殘軍,恰在前頭山谷隘口嚴陣以待。魏德韜打個哈哈,道:“這廝竟還敢與我軍交鋒,倒是尚有幾分膽氣。”轉而又向王鳳道:“此刻如不乘勝追擊,更待何時?”王鳳直聽得血脈僨張,已然全無顧忌,當下催促更甚,過不多時,便領後隊步軍趕至前頭隘口。

      雲旗眼見王鳳親提大軍殺到,不由輕哼一聲,隨即復領麾下騎兵朝後退卻,王鳳粗豪呼喝道:“斬下雲旗狗頭,本寨主賞他大筆金銀,隨老子殺過去!”話音剛落,縱馬當先,揮起大朴刀,將數名官軍兵士斬落馬下,魏德韜亦督率軒轅弟子緊隨綠林軍,徑朝官軍殺奔過去了。

      常有酒觀此情形,便向陳儀道:“看來大小姐跟鴻漸公子端的多慮了,咱倆也趕緊率部掩殺,替大小姐賺些功勞。”說罷,便欲催馬疾進。陳儀趕忙握緊對方繮繩,脫口說道:“此間有詐。”常有酒急道:“雲旗那廝鳥都他娘到了這步田地,能使甚詐。”

      陳儀微一蹙眉,隨即輕斥道:“你又懂個甚,我服侍大小姐跟鴻漸公子時,曾聽他二人提過山間谷地適合擺下‘十面埋伏陣’。你瞧那隘口後頭正是大片山窪,官軍恐有伏兵在此。”常有酒頗不耐煩,嗔道:“哪有這麼些道道兒。”說話間,便即掙脫了她手,親率幫衆殺奔過去了,陳儀只得跟着去了。

      王鳳諸人剛入谷中,四下裏忽而煙塵席捲,鼓角爭鳴,旌旗林立不可計數,綠林軍登陷慌亂,魏德韜疾命佈陣,寨中嘍囉欲要退卻,後翼便即衝出兩隊官軍攔住歸路,劉秀觀瞧旌旗所書之字,便知領兵將佐正是蕩寇將軍岑彭、懷遠將軍陸屠。

      綠林軍登陷慌亂,又有兩隊官軍躥出草叢,直奔綠林軍左翼,領兵將佐正是鎮護將軍粱丘賜、武衛將軍宇文達;右側兩隊官軍直從山坳奔出,領兵將佐乃是徵南將軍甄阜、翼衛將軍龐凌;正前頭更涌來數隊官軍,爲首之人正是王莽第六子王匡,其所率驍將乃是納言將軍嚴尤、虎烈將軍呼延戎狄、破虜將軍蓋延以及昭武將軍欒暴。

      綠林軍強自擺好六丁六甲陣,而官軍團團圍定,並不上前攻打。寨主王鳳正自暗忖性命休矣,功建公王匡端坐在駟車之上,自得呼喝道:“山野草寇聽着,我乃聖上第六子王匡,爾等中此誘敵之計,現下還有甚遺言?”

      魏德韜提劍在手,安撫諸軍道:“官軍無良將,快隨本長老殺出去!”話音剛落,王匡麾下有位中年驍將挽弓搭箭,徑朝王鳳軍中大纛旗上所繫小繩射去。那驍將離大纛甚遠,小繩又隨風不住晃動,可剪枝離弦正中小繩,王匡大纛便即落了。衆官軍隨之雷動鼓譟,那驍將挺槊呼喝道:“爾等山野草寇,可識得我昭武將軍蓋延乎?”

      劉秀觀那蓋延身高八尺,腰圍雄闊,雙眉倒豎凜生威,不由暗生憐才之念,心道:“此等良將竟自投靠王莽僞朝廷,着實可惜了。”

      便在這當兒,六皇子王匡自得笑道:“本宮正欲誘使爾等草寇出得山寨,隨後聚而殲之。豈料爾等當真如此少智,竟受不得雲旗戰書中言語戲侮,又以爲本宮兵少,這便趕來送死了。”說罷,復又審視對面綠林軍,隨即續道:“天志幫姚大小姐何在,速請她陣前答話。”

      常有酒打個哈哈,道:“我家大小姐要收拾你這廝,犯不上親自出馬,王匡小兒納命來!”當下縱馬馳騁,徑朝王匡奔去。

      官軍中一名驍將縱聲呼喝道:“草寇休狂,快來領受爺爺一錘!”說話間,便即縱馬攔住常有酒,掄起手中流星錘,劈頭蓋臉地砸將過去。常有酒左躲右閃,連避數招,隨即招呼道:“乖孫通名,爺爺不斬無名鼠輩。”那將軍未及深思,當即耀武揚威道:“老子乃是昭武將軍欒暴,今日便要你死個明白!”

      常有酒仰首大笑道:“孫兒當真乖覺,要你通名便通名,爺爺都不忍殺你了。”欒暴被他討到便宜,不由哇哇怪叫,隨即使盡看家本事,連連搶攻,而常有酒僅憑栓系葫蘆的鐵鏈招架。

      兩人堪堪鬥過十數合,欒暴心下暗道:“我所持鐵鏈拴着一雙金瓜也似的銅錘,兵器上佔足了翹,要是再拿不下這撮鳥,那可顏面丟盡了。”

      這廝正作此想,常有酒賣個破綻,誘使對方銅錘倏出,朝自身腋下迫來,隨即側身避過,張開大手握住對方錘柄。

      欒暴只道常有酒欲要奪錘,趕忙施力回拽,豈料對方忽而撒手,自身勁力使得猛了,便要栽下馬去,隨之門戶洞開。常有酒斷喝一聲,趁機使手中葫蘆猛戳欒暴胸口,那驍將更爲坐立不定,登時被巨力推出老遠,若非身上戰甲護體,此刻便無命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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