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鴻漸於磐 >第203章 賞善罰惡承天志(4)
      第二百零三章

      賞善罰惡承天志(4)

      古時狼煙風吹不斜,可傳甚遠。那王匡聞聽此語,當即舉目張望,恰見狼煙直上,轉而安撫諸軍道:“大營有炎天法王提領重兵坐鎮,本宮擔保萬無一失,衆將士火速剿滅這夥山野草寇,本宮定有重賞!”

      官軍蜂擁而上,魏德韜疾命綠林軍固守待變,王鳳縱聲虎嘯道:“弟兄們要想活命,都給老子頂住!”綠林寨上萬嘍囉欲求活命,自是奮不顧身,拼死力戰。

      王匡命親兵擂鼓助威,轉而向蒙未濟道:“朱離滅那廝平素吹噓武功高強,這當兒卻燃起狼煙告急,看來他不過是個浪得虛名之輩,大營那邊還得有勞國師支援哪。”蒙未濟道:“微臣隻身前往便可,不過大營離此不近,更兼道路崎嶇,如若行得慢了,難免誤事。”王匡問道:“你意如何?”蒙未濟回道:“殿下有一良駒勝過項王烏騅,微臣斗膽借馬,敢請殿下忍痛割愛。”

      王匡稍作尋思,隨後說道:“本宮那良駒名喚‘凌雲蛟’,乃是父皇欽賜,國師定要小心看顧。”蒙未濟正色作揖道:“殿下寬心。”

      官軍兵士奉命請出‘騰雲蛟’,王匡身旁諸將無不定睛觀瞧,但見那良駒色如黑緞,口噴紅光,身健似蛟,昂首前瞻可堪蒼龍遠眺,虎胸麟腹更現神駿,正是:龍脊神鬃流霞涌,目明長庚舉燧炯。疑是天馬下閶闔,霜蹄如蚌欲騰空。

      數名將官交口稱讚,王匡自得說道:“此馬原本性烈,後來在宮中待得久了,已然甚懂規矩,國師這便騎上它,火速馳援吧。”蒙未濟出言謝過,隨即跨上“騰雲蛟”,絕塵而去了。

      原來綠林軍遭受埋伏之際,漸蓁諸人已然潛行至王匡大營北門左近,姚蓁蓁取出一塊紅綢,又喚了名幫中弟子,接着說道:“你且到南門去,要兵士將這紅綢交給營官祭遵,之後便可回來啦。”

      那幫中弟子應命而去,程鴻漸道:“官軍中既有幫中弟子,咱們欲要獲勝,便有成算了。”姚蓁蓁嫣然一笑,道:“那祭遵並非幫中弟子,不過他受過分舵恩惠,這才肯來相助。”

      程鴻漸出言相詢,姚蓁蓁嘻嘻一笑,道:“那祭遵原本在穎川治下出任縣吏,聽聞此人平素甚喜讀書,家境雖好卻過得甚是節儉,更不願穿着華麗服飾。”程鴻漸頷首道:“皓軒師父亦曾要我少穿華服來着,這人或許跟師父皆是一般心思。”姚蓁蓁道:“我倒覺得不必那般苦了自己。”話到後來,打量着檀郎身上裝束,怡然笑問道:“我這衣裳做得怎樣?”

      程鴻漸酣然一笑,溫言說道:“裁得極好。”蓁蓁笑道:“平素只給爹爹做過,我還怕手藝生疏呢。”話音剛落,鴻漸脫口道:“怎麼會,我瞧那些女紅所做的衣裳,也沒這般好看。”言下盡現愛憐。

      姚蓁蓁甚感歡喜,隨後欣然道:“祭遵欲要節儉些,原本並未礙着旁人,可偏巧縣裏有個名喚蔡田的主簿,那傢伙瞧祭遵衣飾粗樸,且沒拿出過銀子上下打點,只道他定然出身寒微,便時常領人欺負他。”

      竺法蘭聞聽此語,當即接口道:“我跟師兄化緣時,有些施主瞧我們穿得寒酸,非但不給飯喫,且還百般戲侮。”姚蓁蓁道:“那些人趨炎附勢,瞧見大,拜上一拜;瞧見小,踏上一腳。”竺法蘭哈哈一笑,道:“這等人正是勢利之徒。”

      程鴻漸亦曉其中炎涼,當下脫口道:“這等人我在派中碰到過。”話到後來,不禁輕嘆一聲,接着續道:“大夥既然同在一處做事,理應彼此幫襯,便算旁人當真不濟,也不該肆意欺辱。”姚蓁蓁嫣然頷首,接着說道:“可那蔡田欺軟怕硬,大夥背地裏便喚他菜田鼠。祭遵初時不願惹事,未跟那傢伙作甚計較,可蔡田只道祭遵怯懦。”

      竺法蘭素來嫉惡如仇,這當兒既聞此語,不由憤懣脫口道:“似這等人便該要他喫頓拳頭。”姚蓁蓁打趣道:“二師父跟大師同爲出家人,可您二位行事可不大像。”竺法蘭頷首說道:“我天竺寺院中既有菩薩亦有金剛,菩薩總是慈眉善目,金剛兀自忿怒威猛。如依貧僧之見,低眉是慈悲,怒目亦慈悲。”

      姚蓁蓁出言笑贊,隨後說道:“蔡田倒該由二師父整治整治,那樣他也不敢愈發張狂,後來竟還要謀奪祭遵葬母之地。”程鴻漸聞言一怔,接着問道:“那蔡田爲何要謀奪人家祖墳?”姚蓁蓁道:“當年蔡田的老爹身患重病,郎中說是醫不好了,便要蔡家人置備後事。那蔡田尋思自己頗有頭面,定要給老爹風光大葬,這才重金聘請一位江湖術士,要他領着蔡家人尋得一塊風水寶地。”程鴻漸當即恍然,接着說道:“看來那術士定然提過,祭遵孃親安葬之處是塊風水寶地了。”

      姚蓁蓁點了點頭,說道:“那術士不僅說此爲風水寶地,還提及他家那塊地有靈氣,會使子嗣中有人拜將封侯,前途不可限量。那蔡田直聽得紅了眼,便硬要祭遵將孃親墳頭遷走。”程鴻漸輕嘆一聲,道:“風水之說本不該盡信的,便算那塊陰宅端的極好,蔡田亦不該強行霸佔。”姚蓁蓁道:“正是這個理兒,祭遵不願攪擾孃親亡魂,便遭蔡田領人暴打。蔡田將祭遵暴打後,又邀縣中小吏相勸祭遵遷墳。”程鴻漸問道:“那小吏又是怎生說的?”姚蓁蓁道:“那小吏跟祭遵提及,他若不將墳頭遷走,蔡田便會強行遷墳,並要他在縣裏沒有好日子過。”

      程鴻漸微一蹙眉,隨之脫口道:“蔡田這廝既身爲縣裏主簿,眼中豈可沒個王法,更何況祭遵還是他的同僚啊······”言下意猶未盡。姚蓁蓁道:“偏生有些人仗着自己權勢大些,便不將王法放在眼裏。”話到後來,竟自悠悠輕嘆,接着續道:“更有人非但不會顧念同僚之誼,反倒只會排擠。”

      程鴻漸知曉此言不差,當下問道:“後來怎樣?”姚蓁蓁道:“後來祭遵尋得我們兗州分舵,提及只要能取蔡田那廝性命,他便甘願傾囊相贈。”程鴻漸稍作沉吟,接着說道:“茲事體大,可不能要蔡田枉送了性命。”

      姚蓁蓁頷首說道:“幫裏有個規矩,分舵如遇有關人命之事,定要八百里加急呈報總舵,而當年那樁要事便是由我親自過問的。”程鴻漸問道:“那你是如何過問的?”姚蓁蓁道:“我要分舵將此事查個明白,如若盡皆屬實,便不收祭遵分文,替他將蔡田宰了;可若是祭遵有意欺瞞,那定要向他討得大筆錢財,之後也不必送至總舵,權且留着支用便是。”程鴻漸頷首說道:“如此甚好。”姚蓁蓁接着說道:“分舵弟子瞧蔡田着實可惡,便將那傢伙宰了。自此以後,祭遵不僅保住了孃親的墳頭,旁的衙役也都不敢欺負他了。”

      竺法蘭登感大快人心,竟自脫口道:“那蔡田多行不義,正該遭此報應。”程鴻漸唏噓一聲,說道:“蔡田這般恃強凌弱,到頭來不僅牽連自身受罪,還要累得家裏人難過,他若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竺法蘭道:“你這腔調倒似貧僧師兄要談論佛法。”

      姚蓁蓁嫣然淺笑望檀郎,婉悅說道:“那段舊事先不提啦,前幾日王鳳宴請大夥之時,荊州分舵呈上軍情,我讀過那一沓書函後,方纔知曉祭遵做了個守備大營的官兒。小哥哥,你說是不是老天都要幫咱們。”

      程鴻漸憶起當日情形,恍然笑道:“原來小妹妹早有妙策了。”姚蓁蓁笑道:“我只是遣人邀祭遵相助綠林軍,而他提及南門兵士是其手下,我只要以紅綢爲號,他便領兵臂纏綢帶,在官軍大營中舉事。”程鴻漸喜道:“如此一來,綠林軍便有救了。”姚蓁蓁笑道:“待得南門打起來,咱們正好從這北門攻進去。”程鴻漸不禁讚歎,隨後說道:“王寨主用兵若是能聽你的,便不會遭受埋伏,咱們所收成效也會更大了。”姚蓁蓁嫣然說道:“此番大戰過後,王寨主便會改變方略,往後不愁沒有勝仗打。”程鴻漸莞爾一笑,轉而提握繮繩望敵營,而姚蓁蓁竟自淺笑嫣然待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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