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府位於南方邊陲,管轄地方不是最大,治下百姓不是最多,但因其緊鄰修仙宗門青雲宗,卻是所有州府中最有名的。
許多向往長生的凡夫俗子,紛紛來此求仙問道。
許多全靠自己摸索很難更進一步的散修也將這裏視爲“聖地”,紛紛來此碰運氣,希望能夠拜入宗門,或退而求其次加入與青雲宗有淵源的修煉家族,試圖以此獲得宗門高人指點。
總而言之,自三大宗門入世之後,“世俗”已成爲一個很模糊的詞。
人們知道這個世界上真有飛天遁地的“仙人”,知道有修煉這回事,甚至身邊就有修煉者,尤其在靖南府這個修煉家族林立的地方。
天色大亮,城門洞開,等候已久的行人、商隊蜂擁般往前涌去。
與中洲及北洲的府城不同,守城門的並非朝廷官兵,而是靖南侯府的私軍。城門稅也不收朝廷鑄造的錢幣,只收價值更高的金銀或靈石。
兩個牽着馬、帶着幾捆草藥和皮子準備進城的山民,被一個個爭先恐後的人裹夾其中,一直擠到一輛奢華無比、雕刻有飛天老虎圖案的馬車邊。
“臭死了,什麼味”
車簾拉開,探出一張精緻的面孔,一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女探出頭,捏着鼻子,緊皺黛眉,不加掩飾地流露出一臉厭惡。
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急忙從前面擠到車邊,一手緊握劍柄,一手指着二人,聲色俱厲喝斥道:“賤民,滾遠點,不想死給老子滾遠點”
這二人正是剛走出深山老林的秦風和秦車梁,之前的衣服早破破爛爛,乾脆撕成一根根布條當毛巾,撿到的那些儲物戒指、儲物手鐲和儲物袋裏倒是有不少,可惜年代太過久遠,樣式風格與現在大不相同,並且全是煉製過的法衣法袍,貿然穿上太過驚世駭俗。
依舊穿着一身獸皮,爲避免暴露身份頭髮鬍子也沒剃,加之馬背上捆的藥草和獸皮,被誤認爲山民再正常不過。
殿下考慮的極爲周到,在戒指裏準備了幾個非常實用的法術玉簡。
車梁成功突破練體境,已能夠熟練施展望氣術,不動聲色觀察了一下,發現侍衛只是後天修爲,車上女子雖修爲高點,也不過後天六重。
有眼無珠,敢對殿下口出狂言,真不知道誰在找死。
車梁正準備讓侍衛喫點暗虧,秦風竟看着馬車上的圖案嘆道:“一千一百三十一年前,爲牽制蠻族大軍,猛虎寨先輩明知實力懸殊仍浴血奮戰、毫不退縮,六千對四萬,像釘子一樣死死釘在猛虎嶺,整整拖住蠻族大軍七天。
我人族大軍擊潰蠻族偏師回援時,飛天猛虎旗依然屹立不倒,山寨內外卻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邱大將軍身中二十多箭,英勇戰死。六千多猛虎寨子弟僅剩兩百一十四人,且個個帶傷。
邱大將軍等邱氏先輩英勇壯烈,打出我人族氣勢,打出我人族威風可是一千多年過去了,他的後人卻忘了飛天猛虎代表着什麼,居然在兩個賤民面前耍威風,真不知道邱氏先烈的在天之靈,要是看到此情此景會作何感想。”
鵬皇登基、大秦立國時追封戰死的英烈,猛虎寨邱氏族長被追封爲衛國大將軍,其子加封伯爵,世襲罔替。
伯爵府在京城,封地在西洲,後人居然跑到靖南府來求仙問道。
左相右相、六帥及鎮國公、護國公等開國功臣的子孫後代大多去邊城效力,同樣是功臣之後,同樣是大秦貴族,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車梁反應過來,流露出一臉不屑。
一千多年前的事,自己都不太清楚,兩個賤民怎可能知道,車上女子一愣,脫口問:“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些”
秦風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丫頭,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誰;我怎麼知道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要知道。”
大秦貴族成千上萬,但歸納起來只有兩種。
一種是朝廷冊封的,祖上曾爲人族或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一種也是朝廷冊封的,不過那些新興貴族全是修煉家族,有族人突破練氣境,受三大宗門指派去邊城轉一圈,鍍一下金,然後由三聖宮出面要求朝廷冊封其直系親人爲貴族。
老貴族祖上爲人族或大秦作出過傑出貢獻,大秦帝國與三大宗門又勢如水火,所以他們打心眼裏瞧不起新貴族,直至今日,仍以不是開國功臣之後爲由,堅決不同意新貴族加入族老院。
世人都想長生,老貴族同樣不例外,但絕不會來靖南府,更不會主動拜入三大宗門。他們要麼拜朝廷供奉爲師,要麼結伴去大秦之外的地方尋找機緣。
事實上大秦帝國第二次圍攻青雲山,與極西之地幾大宗門想看青雲宗笑話有很大關係。
作爲伯爵府的小姐,邱菡芸豈能不知道朝廷與青雲宗的恩怨,豈能不知道來靖南府意味着什麼,俏臉頓時一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胡言亂語”
侍衛不明所以,猛地拔出劍:“竟敢在小姐面前胡言亂語,看來你們真不想活了。”
狗仗人勢,車梁中指一彈,侍衛膝蓋一陣劇痛,“噗通”一聲不由自主跪倒在地。
秦風跟着人羣緩緩往城門走去,頭也不回地說:“丫頭,出來家裏長輩不知道吧苦海無涯回頭是岸,現在懸崖勒馬來得及,別讓家裏長輩擔心,更別讓家裏長輩永遠擡不起頭。”
拜入青雲宗就意味着與家人決裂,可是不拜入青雲宗就要嫁給那個快入土的老頭子。天下之大,竟沒我容身之地,邱菡芸越想越難過,哇一聲痛哭起來。
侍衛吃了一暗虧,知道遇上高人,不敢再飛揚跋扈,一瘸一拐牽着繮繩嚇得臉色煞白。
前面又堵上了,秦風只能停住腳步,只聽見車裏哭得越來越傷心。
記憶中邱家門風甚嚴,在如此嚴肅的原則性問題上不會犯錯誤,這丫頭出現在這裏肯定事出有因,秦風聽着聽着有些於心不忍,乾脆回頭道:“將門虎女,哭哭啼啼,像什麼樣算了,跟本少爺走,有什麼事等進城再說,看本少爺能不能幫上忙。”
知道自己來歷,知道自家先祖的事,知道朝廷與宗門的關係,聽口氣對自己似乎挺關心,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機緣
世外高人不修邊幅,或許他倆真是高人,或許就是法力無邊的仙人。
已經走到這份兒上了,再糟糕能糟糕到哪兒去,邱菡芸不再哭泣,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用蚊子般地聲音欲言又止的問:“請問,請問前輩是”
“本少爺不是什麼前輩,只是與你家有那麼點淵源。”
秦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旋即爬上馬車,掀開簾子,大大咧咧躺到她身邊,聞着車裏的淡淡清香,對車外敢怒不敢言的侍衛說:“飛揚跋扈,一點規矩沒有,罰你給本少爺當馬伕。”
就這麼闖上馬車,根本不把自己當外人。
邱菡芸嚇了一跳,緊抓着短劍躲在車廂角落裏,忐忑不安地說:“前輩勿怪,小女管教無方,小女給您賠罪。”
“想賠罪是吧,行,給本少爺當幾天侍女。”
“您您您想做什麼”真是引狼入室,邱菡芸後悔不迭,暗想是不是喊幾聲,把在城門收稅的軍士吸引過來。
大秦民風奔放,沒那些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秦風伸了個懶腰,哈欠連天地說:“很久沒睡過一次好覺了,阿梁,少爺先睡一會兒,到地方再叫我。”
殿下就是霸氣,車梁強忍着笑應道:“諾”
邱菡芸急了,竟將短劍拔出半截,看着她咬牙切齒的樣子,秦風笑道:“丫頭,你打不過我的,更打不過我那個跟班。叫人一樣沒用,這裏沒王法,只認靈石只比誰拳頭大,別看本少爺穿得破破爛爛,可本少爺既不缺靈石拳頭也不小。
所以你只能當侍女,只能老老實實伺候本少爺,不信可以試試。對了,本少爺不會讓你白伺候,有什麼麻煩本少爺幫你解決,包括你偷跑到靖南府來的事。愣着做什麼,不會伺候人啊,不會總見過吧。”
這裏確實沒王法,邱菡芸真被唬住了,傻愣着一動不動。
她的侍衛飛揚跋扈,她的性格同樣有問題,秦風決定讓她長長記性,不耐煩地催促道:“捶捶,捏捏,快點,又不是要你侍寢。”
邱菡芸心亂如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秦風心念一動,一堆下品靈石“譁”一聲堆滿半個車廂,右手一動,又轉眼間不翼而飛。
那麼多靈石,起碼有幾千塊
邱菡芸終於意識到真遇上了高人,嚇得急忙伸出潔白細膩的雙手,笨拙的幫秦風捶捏起肩膀。
這纔是皇子殿下該過的腐敗生活,秦風閉上雙眼,一邊享受異性按摩,一邊暗暗地說:琳琳,對不起,老公只是逢場作戲,不會當真。就算忍不住真真那個了,也只是出於男人的生理本能,決不會產生感情,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