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江山皇圖 >第九十六章 長公主 (求訂閱)
    回到聽濤閣,本應該在裏面陪姑姑的邱菡芸,竟守在大門外等候,小臉凍得通紅,真有股我見猶憐的韻味。

    “這麼冷,怎麼在外面。”

    “你終於回來了,再不回來我便要上山尋去。姑姑把自己關在屋裏,不喫飯,不說話,臉色好可怕,我擔心擔心她會”

    “放心,她不會尋短見的。”

    秦風笑了笑,拉着她冰涼的小手走進第二進院子。快到門口,邱菡芸想想還是停住腳步,朝隔壁指了指,示意去那邊等,不進去。

    不進去也好,她現在跟着進去長公主會不自在。

    秦風敲了敲門,裏面沒動靜,再敲,仍沒動靜,乾脆開口道:“大姑,我十八,小時候偷您短劍的那個。劍還在,藏在母后宮裏的假山下面,不過應該鏽得不成樣了。您沒想到是我吧,您真冤枉了十四,讓他白挨一頓揍。

    小時候不懂事,後來聚少離多,一直沒機會跟他道歉,細想起來也沒當回事。現在想道歉都沒機會,那麼多兄弟只剩一半,他埋哪兒我都不知道。他死時您在邊地,您有沒有見過,樣子是不是很很”

    “很難看。”

    裏面傳出一道聲音,語氣冷漠,似乎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

    可以理解,她已經把自己當死人了,不是才死的,死很多年,從守寡那一天心就死了,死人談論死亡自然不會帶什麼感情。

    不管怎麼說,終於開了口,只要開口就好辦。秦風不再敲門,去隔壁搬來一張椅子,坐在外面隔着門拉起家常。

    “在靖南府,就聽蔚義保說您要去募兵募糧。本打算跟您一起回,向家不讓我安生,只能幹掉他一個練氣境老混蛋和幾個練體境小混蛋先跑。算算有十年沒見了吧,我現在什麼樣。你肯定想不到,面對面或許都不會認識。

    峯兒現在怎麼樣,魚兒有沒有給她找婆家,邊軍糧餉不多。您又要接濟那些孤兒寡母,聘禮彩禮嫁妝是個問題,交給我吧,我讓菡芸幫您操辦,保準風風光光”

    “峯兒死了。”語氣不再冷漠。略顯平淡,依然像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

    “死了,怎麼死的,他,他好像才十五六歲”秦風驀地站起身,動作太大,把椅子趴一聲帶倒在地。

    “病死的。”

    一句話不超過五個字,真是惜字如金,秦風追問道:“什麼病”

    “不知道。”

    心哀莫過於死,跟她這種二十來歲喪夫。三十來歲喪子的人說安慰話沒用,秦風扶起椅子,坐下道:“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死了早死早投胎,省得跟您後面受罪。我算明白了,我秦家人只有死了才能解脫,活着別想過好日子,真正的生不如死。”

    “知道便不該救我,不值。”

    進步了。進步很大,居然說了九個字。

    大秦有許多公主,三代加起來不下兩百個,印象深刻的不會超過十個。裏面這位“不愛紅妝愛武裝”的絕對排第一。

    敢愛敢恨,敢作敢爲,以公主之尊下嫁一個平民出身的副尉,軍官中最低級的那一種,就比隊正大那麼一點點。如假包換的自由戀愛,把孩子生出來逼先皇賜婚。整個一皇族的恥辱,大秦貴女的反面典型。

    幸福爭取到了,可惜紅顏薄命,沒能白頭偕老。

    她去邊地不是爲自己挽回榮譽,是爲丈夫報仇,是爲丈夫爭光。

    奇女子,值得敬佩,只是不應該把倆孩子帶去。不過不帶去她又能怎麼辦,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皇族不會管,夫家又沒什麼人,只能靠她自己。

    “誰說不值”

    秦風刻意壓低聲音,湊在門縫邊神神叨叨地說:“烏氏餘孽在暗,遠比在明的三大宗門難纏,像條蟄伏在草叢裏的毒蛇,時不時躥出來咬一口。又像一根攪屎棍,越亂它越往哪兒湊。您是帶兵的,非常清楚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對烏堡我們一無所知,怎麼剷除它

    正爲此頭疼,他們居然自作聰明,自以爲是,想用您來要挾我。這不是瞌睡送枕頭嗎,不順水推舟往它們內部安插幾個探子,那就太沒天理了。所以說您立了大功,那些將士沒白死。”

    烏堡被朝廷和鷹谷追殺近千年,依然沒能將其剷除,安插探子,騙小孩兒啊,長公主冷哼了一聲,對此表示嚴重懷疑。

    “沒騙您,不是所有人都視死如歸的。有幾個在聚賢谷就招了。單獨審的,同夥沒人知道。被打得遍體鱗傷,差點被送上刑場,誰會懷疑而且總共幾十個,根本無法甄別。過段時間,等跟他們聯繫上,再想方設法讓他們立幾次大功,助他們上位”

    一封大秦十八皇子致青雲宗前輩書天下聞名,回京一路上遇神殺神,剛纔聽邱家丫頭說在京城又幹出許多事,連八荒宗煉神境老鬼都被他收服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心思如此縝密,手段層出不窮,或許他真是皇族希望,真是大秦希望,長公主微微動容,起身拉開門。

    歷代先皇娶得全是如花似玉的貴女,佔盡基因優勢,想生一個難看的公主都生不出來。

    十年沒見,蒼老許多,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三五歲。輪廓基本上沒變,用風韻猶存來形容不太合適,總之,樣子依然好看。可能長期呆在荒原的緣故,皮膚比之前稍黑,比之前粗糙,手上全老繭。天天騎馬打仗,身體比之前健康,像個健美運動員。

    她很平靜,很冷靜,很鎮定,似乎天塌下來都不會驚慌。給人一種可信賴的感覺,不是母性的那種慈愛,而是面對沙場老將才有的感覺,巾幗英雄,英氣逼人。

    “長高了,像你舅舅。”秦風在打量她,她一樣在打量秦風。

    “男孩隨娘。女孩隨爹,好像都這樣。”

    對自己孩子都沒幾句話,能說一句像你舅舅實屬不易,長公主眨了眨眼。結束了她認爲毫無意義的家常,問道:“放掉死囚,你怎麼跟刑部交代。”

    “刑部大牢有的是死囚,拉出去砍幾個便是,他們不會管我要什麼交代。主要是給百姓一個交代。”

    “烏氏餘孽有嘴。”

    “可惜他們的話沒人信。”

    “我活着怎麼解釋”

    “您是從虎穴逃出來的,殺了幾個看守,被一路追殺到京城,雖敗猶榮。”

    事無鉅細,考慮得滴水不漏,比他父皇年輕時強一百倍,長公主徹底服了,同意道:“我等幾天回邊地,幫你把謊圓起來。”

    “回邊地做什麼”

    秦風帶上房門,拉着她胳膊。請她坐下,滿是期待地說:“大姑,修部開府建衙,別看招來一大幫人,信得過的卻沒幾個。我想請您留下來幫我,出任驍騎營統領,幫我訓練一批驍勇善戰的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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