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點兒程度,就嘔吐了,就手都發抖了?”姜浩哲的語氣,並沒有變軟,“比這恐怖的,還有更多呢。受不住的話,趁早離開!”
“姜主任,對不起!”宋善美一臉的歉疚,還有侷促,“我願意,做任何事情,來彌補這次失誤!”
“你能怎麼樣?!”姜浩哲輕蔑的問,“是不是,以後手術失誤了,病人死了,你也可以這麼輕鬆的說,你可以彌補?!你以爲,所有事情,都是可以彌補的?!”
宋善美覺得渾身發冷。她很害怕,自己因此而失去工作的機會。
“我……”宋善美猶豫了一下,道“我從今天起,願意去重症監護室進行輪班。”
重症監護室,是醫院裏最忙,最辛苦的地方,幾乎要二十四小時待命,一旦去了,能忙的天昏地暗。
而且,那裏,可不管你是不是女生,要不要照顧,不管男女,工作強度都一樣。都傳說,重症監護室,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牲口用!而且,等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至少減重20斤。如果沒有達到標準,說明,你的工作強度還是不夠,說明你偷懶了。
所以,重症監護室在所有實習生的眼裏,都是個恐怖的存在,沒有人原意去。
這一次,宋善美爲了彌補自己的失誤,主動提出去工作強度極高、人手急缺的重症監護室,姜浩哲愣了一下,心裏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就你這身板,能行嗎?”
“別給我豎着進去,橫着出來!”姜浩哲冷聲說道,然後,悄悄的環顧了一下左右,見周圍沒人注意這邊,又道“以後,這樣的話,別亂說了!我就當沒聽到!”
“你若是真心認錯的話,就去太平間那邊幫忙吧,多見見死人,也可以減少你對死亡的恐懼。”姜浩哲道,“去幹上幾天,好好近距離觀察一下死者,好好體會一下那些死者生前求生的心情。還有家屬迫切的心情。”
“這樣,你就會明白,自己的工作,並不可怕,而是非常重要,非常神聖了,你是在和死神賽跑的勇士。”姜浩哲說,又問,“可以嗎?”
“我可以的!”宋善美點點頭,握緊了拳頭。
“那行,一會兒我就給那邊打個招呼,你去幫幾天忙,等理解了死亡,再回來。”姜浩哲道。
說完了,姜浩哲就收拾了東西,離開了手術室。
只留下了宋善美一個人,站在原地。她鬆了一口氣,暗暗咬了咬脣,決心,更加努力的工作,克服一切恐懼。
姜浩哲走出了手術室,而門口,周醫生剛和家屬叮囑完手術後注意事項,追了上來。
猶豫了一下,周醫生試探着說道“姜醫生,我覺得吧,你今天說的話,有些重了。”
“宋善美的確做的不好,可是,誰沒有第一次?誰沒有害怕哭泣的時候?”周醫生在爲宋善美開脫。
只可惜,姜浩哲絲毫沒有聽進去。
“身爲醫護人員,就應該有醫護人員的覺悟!”姜浩哲冷冷的說道。
“哦。”周醫生閉了嘴。
姜浩哲又道,“她自己提出申請,要去太平間那邊幫忙,我也准許了。”
“啊?”周醫生瞪大了眼睛,“這你也捨得?”
“我做人做事,從來都是公私分明的。”姜浩哲笑了笑,道。
“這倒也是。”周醫生有些恍然大悟。
“還有,你沒覺得,宋善美不但名字改了,而且,好像和以前,也不大一樣了?”周醫生想了想,試探着問。
“我記得,她以前好像暈血的……”周醫生又道,“我記得有一次,我們打架,有人流鼻血了,她當時就暈了過去。”
姜浩哲呵呵的笑了起來,“多少年前的事兒了,你倒還記得清楚。”
周醫生咧了咧嘴,“我記性一向很好的。”
姜浩哲卻收起了微笑,陷入了沉思。
周醫生的感覺沒錯。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這個宋善美,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樣。除了臉長得相似以外,似乎,根本就是兩個人。
“還有,她似乎已經對我,沒有那麼粘了,明明以前喜歡的不得了,現在,卻裝作不認識,不在乎的樣子。”姜浩哲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痛心。
“呃,人是會變的啊,沒道理,人家幾年前栽到你身上,就得栽到你身上一輩子。”周醫生說,“也許,這纔是她真實的狀態,我覺得挺好。”
“是啊,畢竟分開有五年了。她或許,恨極了我。”姜浩哲嘆了一口氣。
“怎麼會呢,愛你,或許沒有了,但,恨你,還不至於吧?”周醫生一臉的不解。
“你也許不知道,當年,是我把她給我的情書,貼在了她學校的宣傳欄上。”姜浩哲說着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無地自容,“還有,發生那件事情後,我,我一覺醒來,因爲又羞又憤,居然將錢包裏的錢,丟在了她的身上……”
“啊?!!”周醫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姜浩哲的事情,給他講過,可是,這件事,卻沒有說過。
想來,女孩做到那種程度,雖然有些不妥,但是,真的是對他愛之入骨,才做出那樣的事情的。可是,他卻,用殘忍的方式,對她進行了報復和羞辱。
“她現在,對我心灰意冷,恨之入骨,也是應該的。”姜浩哲說道。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她現在不說,你糾結個什麼勁兒?”周醫生道,“想開一點兒吧。”
“難不成,你真的喜歡上她了?”周醫生問,“是不是,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想一想,也確實,當初用羞辱的方式,拒絕了她,現在,人家對你沒意思了,你又要貼上去,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周醫生也覺得犯難。
“沒有,我怎麼會喜歡上那個瘋女人?!”姜浩哲只覺得心裏一陣悶氣。
“我看,你明明是死鴨子,嘴硬。”周醫生撇撇嘴,道,“說不定,你當年,就是喜歡她的,只是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誰說的?!”姜浩哲瞪着眼問。
“你既然不喜歡,爲啥在拒絕她,和她斷了一切聯繫後,鬱鬱寡歡?”周醫生問,“我記得,你還看過心理醫生呢。”
“你不會告訴我,你真的,單純是覺得自己受了侮辱?”周醫生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