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覺得，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
他說完，低頭親了她一下。
寧歡擡頭看着他，只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原來，我們以前見過這麼多次”
聽到她的話，沈時遠直接就笑了起來，擡手一邊揉着她的頭髮一邊說着：“寶寶你的記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差。”
寧歡伸手將他的手從自己的頭上拉下來，搖了搖頭：“我沒有忘記，我記得。”
她其實記得，那一年她十五歲，外婆剛好病重進了醫院搶救，好不容易搶救回來，可是手術費還有後續費用壓得她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也是那一年，寧重乘虛而入，藉着她外婆的病逼着她簽了一份協議。
那一天她剛簽完協議，從醫院裏面走出來，也不知道自己去哪裏，路上的車少，人幾乎沒有。
天很冷，雪下得不大，可是就一直下。
那是a市最冷，雪下得最大的一年。
她圍巾沒有帶，就裹着羽絨服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往應該去哪兒，沒有盡頭，就好像她當時的處境，沒有盡頭，也沒有退路。
那時候沈時遠的車一直跟着她，她走得慢，有時候他就開到前頭去，然後在前面的路邊等着她，等她走遠了，他才繼續開。
紅綠燈的時候，她從他的車邊走過，側頭就看到他在裏面抽菸。
二十歲的沈時遠和現在還是不一樣的，他的五官還是肆意張揚的，但是桃花眼裏面陰鬱得很。
他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隻手夾着煙，抽菸的時候會微微眯起眼，前面的綠燈一亮起來，他起碼一兩秒纔將車啓動繼續往前開。
那一天的那一條，除了偶爾經過的車，就只有她和他還有他的那一輛車。
寧歡也說不清楚什麼感覺，當時只是以爲他怕自己出事，所以一直跟着自己。
所以後來她就找了個廣場，那兒起碼是公衆區域，有人。
於是她就真的沒有見到他了。
天慢慢地黑了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其實以爲他已經走了，卻聽到腳步聲。
她椅子的另外一旁坐了人，她沒有側頭，沒有看過去，可是她心裏面就是很篤定，是他。
她在椅子的左邊一顆一顆水果糖地喫着，他就在椅子的右邊一根菸一根菸的抽着。
兩個人誰也不開口，互不打擾，可是那短短的兩個小時，是她父母去世以後最爲溫暖安靜的兩個小時。
後來時間太晚了，她怕外婆擔心，只能先走了。
他們之間，其實也說不上，到底是誰陪了誰。
臨走之前，她鼓起勇氣叫了他一聲，然後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將自己剩下的最後一顆水果糖給了他。
這是她唯一解壓的方式，她沒什麼想法，只是希望他能夠開心一點。
儘管她自己也是不開心的。
後來她也曾經想過那一天的事情，想起那一天的小哥哥，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有女朋友了沒有，結婚了沒有，還會不會難受得開着車晃盪了一整天。
可是人海茫茫，很多人見過一面之後就沒有以後了。
後來她的生活越來越艱難，她偶爾也會想起這麼一個人，只是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有那麼溫暖的兩個小時了。
卻從未想到，到頭來，兜兜轉轉，她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到了他的身邊。
說完，寧歡忍不住擡手抱緊了他：“三少。”
沈時遠抱着她往上顛了顛：“很關心我有沒有女朋友”
聽到他的話，寧歡囧了囧。
沈三少的關注點永遠都是這麼神奇，腦回路也不是常人能夠比得上的。
“嗯”
見她不開口回答，他伸手將她從自己的肩膀上扒了下來。
寧歡看着他，臉燙得很：“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很久，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
她當時哪裏會想到，自己跟沈時遠之間，會有這麼多的以後。對於一個不過是共同分享過孤獨的陌生人，她這樣想，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可是沈三少卻不是這樣想的，他挑着眉，非要將這個問題問到底：“寶寶，我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你交了男朋友沒有啊。”
聽到他的話，寧歡有些想笑：“我那時候才十五歲，你已經二十了。”
“你這是嫌我老”
沈三少找起茬來，寧歡也是很怕的。
她連忙搖頭：“我沒有這樣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那個年紀，談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那你猜猜我有沒有”
他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底裏面的笑意帶着幾分戲謔。
寧歡本來也沒覺得這個問題有什麼好計較的，可是他這麼一問，她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他那時候到底有沒有女朋友了。
不過兩個人都結婚了，去談以前的事情，好像不太好。
寧歡抿了抿脣，理智還是戰勝了自己的好奇心：“不想知道。”
“嗯”
他哼了一聲，“再給你一個機會，以後你要是再問的話，我都不會說了。”
不得不說，沈三少真的是喫得她死死的。
這麼一說，寧歡根本就沒有辦法真的不問下去。
她知道這樣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可以問嗎”
“你覺得呢”
他挑着眉，反問她。
寧歡看着他，沒說話。
她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對峙着。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最後還是寧歡沒有憋住：“那你有嗎，三少”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徹底把沈時遠逗笑了。
他擡手揉了揉她的頭：“如果你算的話，那就有；不算的話，那就沒有。”
寧歡臉紅了起來，見他笑着，有點拿不準，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隻是在開玩笑。
“三少，你是認真的嗎”
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淡了下去，“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很不認真嗎”
“我不是這樣的意思”
她話還沒有說完，他突然之間低頭就吻住了她。並沒有深入，就這麼抵着她的脣，一字一句地開口：“沒有，只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