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瓊的手藝不錯,薄昶吃了兩碗麪,但還不走,“哥,給我找個地方睡唄,我還不想回去。”
“該回哪回哪去,我這裏沒地方。”
這是他和蘇瓊的迷迭園,除了家裏的傭人,還沒有別人住過呢,薄昶這小子想住,不行。
“哥,你別這麼絕情,我這次可是爲了你回來的。”
他今天要是回去,明天他媽就得給他安排相親。
一個星期前他媽就打電話問了,兒啊,什麼時候回來啊,你趙伯伯家的二女兒人不錯,回來見見啊
蘇瓊雖然不知道薄昶爲了什麼事,但是見他這樣可憐,也於心不忍,“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就讓他在這裏住一晚上吧。”
見蘇瓊爲自己說話,薄昶更是爲自己加油鼓勁了,“就是啊哥,你看嫂子都發話了,就讓我住一晚上吧。”
“住吧住吧。”薄懿十萬個不情願地叫來了管家,“給他收拾一間客房。”
“是,先生。”
章澤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境很微弱,很模糊,看不清楚是什麼,但是就是停不下來,一遍一遍,折磨着他。
突然,眼前出現一道亮光,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眼前出現了一片紫色的天地,牀上的紗帳被風吹得晃動,他覺得陌生又熟悉。
“水”
含糊不清的一個字,乾澀的嗓子如同被撕扯一般的疼,疼得他皺了眉。
“你醒了,喝水是嗎”
牀上一陣陷動的搖晃,一股清幽的香味飄到他身邊,眼前出現了一張漂亮的面孔,面孔上那雙幽綠的眸子,十分漂亮。
安瞳爲他喝下小半杯的水,見他搖頭才把水杯放在一邊,“你身體感覺怎麼樣我的天哪,你昏睡了半個月,我還以爲”
未出口的話有些不吉利,她就咽在了肚子裏。
章澤醒來,她高興得掉眼淚,“不過總算是醒過來了。”
“”
章澤閉了閉眼,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點的力氣,也沒有疼痛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一個塑料袋,輕飄無力,風往哪吹他就往哪跑。
“你不舒服嗎,我幫你去叫醫生。”
“別”他氣若游絲,可還能說出話來,“讓我安靜的躺一會兒,我有些累了。”
試藥太痛苦太難受,他想休息一下,剛醒來,他不想那麼快去試藥。
“好,你躺着,餓的話告訴我,渴的話也告訴我,我就在你旁邊守着。”
她笑着,眉心間的疲憊一掃而光,這段時間她一直擔驚受怕,即使黑帝斯派來的醫生說他沒事,她還是怕他醒不過來。
章澤是安亭在這個世界上見到的,第一個據點以外的人,她不想那麼快失去他,她想讓他活着。
章澤還答應,帶她去外面呢,她還等着他好了,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呢。
章澤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從天亮睡到天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身上有了一些力氣,能夠從牀上坐起來了。
安瞳坐在他身邊,也不說話,就笑着看着他。
安瞳臉一紅,低低的道了聲,“知道了。”
爲什麼要把這件事情說得那麼大聲,爲什麼要讓章澤聽見。
“快喫飯吧。”安瞳把飯把他面前推了推,不敢接觸那雙溫柔的眼睛。
章澤什麼都知道,也知道她爲什麼臉紅。
黑帝斯有的時候,會把安瞳叫到自己的房間,給她畫畫,像傑克和rose一樣,有的時候會看着她,象欣賞一幅絕美的畫,可是從不碰她,連她半寸肌膚都不碰。
很奇怪的癖好,連安瞳都不知道爲什麼。
她曾經問過黑帝斯,但是他只說了一句話,你應該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纔是最美的。
“章澤,你”她囁嚅這,遲疑了半天,才弱弱的問道,“你會不會嫌棄我,看不起我”
章澤喫飯的動作未停頓,搖頭,“不會。”
“真的嗎”安瞳有一瞬間的驚喜,繼而又是濃濃的失落,“可是我把自己的身體,給不喜歡的人看了。”
自己的身體,該留給喜歡的人,這是她在書上看到的話。
黑帝斯禁錮她的自由,不允許她有自己的喜好,卻從不會阻止她看書,而且還會給她買很多的書。
她在書中看到了很多,包括剛纔那句話。
章澤擱下手中的刀叉,擡頭認真地看着安瞳,“你是一隻被囚禁在籠子裏的鳥兒,失去了自由。”
從懂事起就沒有離開過據點,對外面世界的獲取方式,僅限於書本,還有那些男寵。
安瞳喜歡養男寵,並不是爲了縱情聲色,她要他們講外面的世界有什麼,每一個人口中的世界都很精彩。
“抱歉安瞳,我沒有把你帶出去。”
他現在和她一樣,成爲了籠中之求,只是他時常能聽到生命倒計時的聲音,和死神召喚的聲音。
“纔不要你道歉,章澤,你若是有力氣,一會兒給我講講,外面有什麼好玩的好不好我聽了這麼多人講,還是覺得你說的最好玩。”
章澤口中的世界,很平靜,像一汪湖水一樣,有陽光的時候就波光粼粼,沒有陽光的時候就把藍天倒映在整個湖面上。
她喜歡這樣平靜的生活,或許是她在這小房子裏呆的太久。
若是外面的世界真如其他的人說的那樣兵荒馬亂,她是適應不了的。
“好。”
離開房間,朝着黑帝斯的房間走去,安瞳的眸子沒有了那麼明亮的光,心中亦浮上一抹憂傷和抗拒。
她最開始,並沒有這種意識,即使知道了這句話,她也無所謂,一句身體而已,看了就看了。
可是這段時間,每一次去黑帝斯的房間,她都很難過。
黑帝斯不喜歡她哭,她就忍着眼淚,回到臥室的時候哭,對着昏迷的章澤,說對不起。
她想,這是書中說的喜歡吧那種感覺,從章澤陪她在電刑房中呆着的時候,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