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薄家祠堂

    整整二十分鐘,蘇瓊在房間內如坐鍼氈,房間裏的隔音那麼好,她什麼都聽不到。

    直到走廊上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門上,門打開的那一刻,薄懿是被兩個傭人攙扶着進來的,如同低垂在枝頭快要掉下來的果實,頭顱無力的垂着。

    “慢一點,慢一點”

    蘇瓊把被子鋪好,讓傭人把薄懿放在牀上,她纔看到他已經被冷汗浸溼的襯衫,貼着背脊,他的襯衫被血跡染成了紅色。

    把頭偏頭一邊,蘇瓊讓眼淚滴在了地上,暗啞着聲音說道,“你們都出去。”她把所有的傭人都趕了出去,從櫃子的抽屜裏拿出一把剪刀,把薄懿的襯衫剪開,麥色的肌膚驕縱橫交錯着血色的傷痕,猙獰可怖,青紫色的淤傷,在身上形成了出血點,紅色的血珠被一層薄薄的皮膚包

    裹着,輕輕一刺就會涌出一股血水來。

    薄懿說,冰袋止血。

    她便跑下樓去拿了冰袋,回來敷在薄懿的傷口上,整個過程,她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不說話,陪我聊聊天啊,瓊兒,我最喜歡聽你的聲音。”薄懿虛弱出聲,微微一笑。

    “你只喜歡我的聲音,又不聽我的話,所以我還是閉嘴好了。”蘇瓊又氣又心疼。

    薄懿這背上的傷,有一半該是她的。

    “瓊兒,我是個男人,要讓自己的女人承受棍棒之苦,我可做不到,更對不起你手上的紅本本。”

    他伸手,咬牙忍着疼去開牀頭櫃的抽屜。

    “你受傷了也不安生,想拿什麼告訴我,我給你拿。”蘇瓊把他的手穩穩地放回牀上。

    “紅本本。”

    蘇瓊打開抽屜,拿出裏面的結婚證來,打開給薄懿看。

    薄懿指着結婚證上的照片,凝望着蘇瓊,“我是你的丈夫,就是讓你靠的,像照片上這樣,我要替你擋風遮雨纔行。”

    讓自己的女人去挨棍棒,他對不起男人這兩個字,更對不起結婚證。

    “你這是大男子主義”

    “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

    “就是大男子主義。”蘇瓊哼了一聲反駁。

    薄懿握着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那一次你替我擋下媽媽那一棍,我都已經心疼死了,心中暗自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讓你早受皮肉之苦。傻瓊兒,我身強體壯,這有什麼的”

    “可是我會心疼啊。”

    蘇瓊想到每一次薄懿被打,他都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療傷的淒涼場景,心裏就針扎似的難受。

    曾經她沒有能力保護薄懿,如今她長大了,能夠用自己的能力保護薄懿了,就算不能保護,替他遮擋一下也好啊。

    看上一次,她捱了一下,後來薄懿不是就沒有捱了嗎

    她坐在牀上,仔細又輕柔的給他敷冰袋,“這大過年的就讓你捱了一頓,真是太不吉利了,過兩天我們要去廟裏拜拜纔行。”

    “好。”

    蘇瓊想去,薄懿就當是帶着她去溜達了。

    醫生很快來了,給薄懿治了傷,配了藥,他說好在下手不重,不然很可能會傷到骨頭,這背上的骨頭,傷到可是了得的

    薄家歷史上,真的有被家法打成殘廢的人。

    估計很快,就會有下一個了。

    如今薄華立被關押在薄家祠堂,只等三日之後的初八開祠堂,對他進行家規處置。薄家是百年家族,經歷了清末,民國,近現代很多動盪的時局,百年興衰榮辱,非一言之功言表,可這麼多年來,祠堂一直都被保護的很,這祠堂是薄家的根源所在,傳說當年薄懿爺爺的爺爺,就是在這

    祠堂下面,挖到了一塊金元寶,從此走上了發家致富的道路。

    所以薄家發達之後,就在此地建立祠堂,寄希望與保薄家香水不斷,綿延福壽不絕。

    而擁有這麼重要意義的祠堂,只有在特別重大的時候纔會開。

    薄懿生平,進過四次祠堂。

    第一次,他五歲,進祠堂入族譜。

    第二次,蘇瓊入薄家族譜,與他同爲薄家子孫。

    第三次,則是他繼承家主之位,告慰先祖在天之靈,而這第四次,是帶着薄老爺子的排位進祠堂。

    薄家家族龐大,從嫡系,到近親還有遠親,大大小小差不多三百多號人,分流在國內各省各地,國外各國各家,有成功有平凡,形形色色,一個家族,堪比一個社會。

    曾經薄家只要開祠堂,無論近親還是遠親,都要到達祠堂,薄老爺子即位之後,改了規矩,只需沒出五服的人到場就罷了,若真有事顧不上來,也不強求。

    可初八意義重大,薄懿就是要當着薄家衆人面,處決薄華立。

    轉眼初八就到,這天一早,薄懿就起牀沐浴更衣,他身上有傷不便沾水,蘇瓊就替他擦乾淨身上。

    早上八點半,五輛黑色的車從薄家主宅出發,薄懿蘇瓊同坐一輛,孟紫琳獨坐一輛,還有三輛是隨性的保鏢。

    薄家祠堂在距離住宅60公里外的東郊,坐落於大山腳下一座美麗的小村莊,風土清和,薄家祠堂在村莊東頭,青磚白牆,飛檐拱璧,極具晚晴年代的特色建築,又結合了江南水鄉的古典特色。

    從進村一直有一條青磚鋪成的道路,延伸到威嚴赫赫的祠堂門前,祠堂紅漆木門早已打開,應邀前來的親戚,坐在院落之中,兩人一桌,左右爲一桌,中間用一方桌隔開,方桌上面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五輛車子停在祠堂前,保鏢下車站成兩列,薄懿帶着蘇瓊從車上下來,又一左一右在孟紫琳身邊,端莊高貴,器宇不凡。

    薄懿身着黑色的中山裝,絲縷平直,高貴穩重,端莊肅穆,頗具威儀,面色凝淡,令人不敢逼視。

    蘇瓊穿了一件繡着臘梅圖樣的旗袍,堅韌大氣中帶着恬靜淡雅,剛柔並濟,恰到好處。

    孟紫琳年輕不在,今日又是個嚴肅的時刻,穿了一件襯顯高貴的紫色絨料旗袍。

    三人走到祠堂內,站在青石臺階上,自動後退一步,讓薄家家主薄懿講話。院內近百號人早已自覺噤聲,等薄家家主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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