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懿睡覺淺,朦朦朧朧中,聽到叮噹清脆,似乎是玻璃器物相撞的聲音。
從牀上坐起來,他看到蘇瓊坐在露天陽臺的藤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擺着紅酒和杯子。
他拿了一件外套走過去,披在蘇瓊的身上,“怎麼不睡”
“睡不着。”喝了牛奶還是睡不着。
“在想今晚的事情”
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把剩餘的紅酒喝掉,“也不是,亂糟糟的,什麼都想。”
薄懿坐在另一旁的藤椅上,“都想什麼了”“想我在蘇家那段日子了,也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可是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陌生感,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想要蘇家的任何家產,可是孫紅珍和蘇嫋嫋忌憚我蘇家長女的身份,一直擔心我會分走蘇家的財產,
對我百般排擠。那個時候要是沒有她們從中作梗,我想我和我爸爸的感情,不會到了後來的地步。”
可她覺得自己還是挺幸福的,畢竟,爸爸不是真的有意要背叛媽媽,被注射了情毒的她,更理解蘇國強的無奈。
“薄懿,我中情毒的那一段時間,對你真的很過分嗎”
“不過分。”
現在想來那些算什麼,他也從來沒覺得蘇瓊對自己有多過分,那個時候他只擔心蘇瓊的身體了,只一門心思的不想讓她的病情繼續惡化下去,他愛她,自然要用盡一切辦法讓她活下去。
“若是沒有,小玉爲什麼那麼恨我”
“是我害了你瓊兒。”薄懿看着遠處一輪明月散發出來的寒涼,對薄玉,又痛心又失望。
什麼時候,他心中那個努力積極陽光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善妒的女人,變成了一個看不到別人付出的女人。
他甚至不要薄玉看到他的付出,只要能看到蘇瓊的付出就好。
“你在乎小玉這個朋友,我不想讓你失去她。其實在她結婚前一天晚上我去找她的時候,她就說會在今晚和你說清楚,我以爲她是在開玩笑,沒想到她是真的這麼做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薄玉對蘇瓊的憎恨和妒忌,從情毒那次就已經開始,所有的原諒和好意,都是假的。
他更沒有想到,薄玉爲了一個證得自己心中的想法,竟然把蘇瓊和她的性命開玩笑。
“無所謂了。”蘇瓊又喝了一杯酒,起身去屋子裏拿了一個杯子,給薄懿倒了一杯,“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我的朋友,我拿得起放得下。”
薄懿輕抿一口紅酒,酒的澀味在口腔中流轉,“若真放得下,你怎麼會睡不着呢”
“呵”蘇瓊苦笑幾聲,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我是想不明白,那一次海上綁架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林打電話來說,幕後主使是艾倫家族,是我覺得不可能,所以知道了是她。”
他說了,薄玉的漏洞太多了。
那一次方林說是薄玉讓他放走了那些保鏢,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小玉這個人我還是瞭解的,有仇必報,眼裏揉不得沙子,再加上那個時候你和我都生死未卜,她第一件事不是擔心我們,而是讓方林放了他們,這還不奇怪嗎”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這個人是誰,主觀意識也告訴她,不可能是薄玉,所以他根本沒有往薄玉這個方向想。
直到薄玉告訴他,她記恨蘇瓊,她不服蘇瓊。
直到,方林打來電話告訴他,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是艾倫家族的二少爺。薄懿看了蘇瓊一眼,“最開始我也以爲是艾倫陽,可是後來轉念一想不對,這件事情和艾倫陽有關係,但絕對不是他主謀。因爲小玉她從情毒那時就對你不滿,再加上小玉從最開始的不同意過繼到艾倫家,
後來答應嫁給艾倫陽,和前面那些不起眼的小事情一結合,我才知道是她。”
是他身邊最親密的人。
薄懿頭腦強悍睿智,是因爲他明察秋毫,能夠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細微線索,那些被人忽略的細節,往往就是事情的真相。
他最後確定幕後主使就是薄玉,而不是艾倫陽,是因爲他還給方林打去了一個電話,讓他好好想一想,去孟利接他和蘇瓊的事情,還和誰說過。
方林最後說了一個名字,薄玉。
因爲那天他正好在醫院和薄玉說事情,剛好薄懿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他就和薄玉說了。
至此,真相大白。
“這件事情,你告訴艾倫當家了嗎”
“還沒有,明天吧,今天先讓他們提心吊膽一個晚上,算是一個懲罰。”
蘇瓊起身,走到欄杆旁憑欄遠眺,可以看到這個城市的海,在月色的照耀下,是深藍的顏色,深不可測,如同人心。
“你第一次,打女人吧”
想到那勢大力沉的一耳光, 打蒙了所有人,薄玉的臉當時就腫起了老高。
孟紫琳生平第一次被罰家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打的,薄懿第一次打女人,打的是有血緣關係的妹妹。
呵呵
“是。”薄懿看着自己寬大的手掌,現在還依稀有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再緊緊地握着,體會着血液在血管中緩緩流動的感覺,“她讓我太失望了。”
第二天上午,薄懿和蘇瓊還沒有啓程去艾倫家族,艾倫當家和艾倫冥帶着艾倫陽夫婦,負荊請罪。
艾倫當家年歲較大,皺紋堆壘,雙眸卻是精神矍鑠,見到薄懿,他用中國的傳統禮節拱手作揖,
“薄懿小侄,真是對不起,昨晚你不告而別之後我才知道這兩人竟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禍,本想立即帶着他們來和你還有蘇小姐道歉,但是時間太晚了,又怕打擾你們休息,所以今日一早,就趕緊來了。”
艾倫當家瞪了他們兩個人一眼,“還不跪下”他又對薄懿說,“怎麼處罰,悉聽尊便。”艾倫冥吧艾倫陽和薄玉兩個人推到前面,踢了一腳艾倫陽的膝蓋,他撲通一聲跪地,沒有踢薄玉,畢竟她新進門,動手動腳不太好,而是喝道,“你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