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日出,混混沌沌的兩日,連動也無法動一下。
每日,師父會用銀針幫他去毒,用樹葉盛了水浸潤他乾裂的脣。
直到身上那紅點處邊緣,漸漸的黑色散去些許,師父才趕了輛馬車過來,將他抱到車上,那一副瘦骨嶙峋的身軀,那一抱,他可以感覺到師父身上的骨頭,那麼清晰的珂着自己的身子,師父的身子還是那麼的寒。
馬車緩緩的前行,有光從那吹起的簾子,彷彿穿透了師父的身軀射進來,耀眼的白。
刺的他的目光生疼。
師父推開了那間殘破的門,那唯一光亮是從破損的門縫中射進去的屋子。
還是那間熟悉的屋,那間他看了十年的屋,從八歲那年,進入這裏,能夠摸黑找到房間裏的每一樣東西,儘管它總是瀰漫着一股讓人不上來的奇怪味道,可是這味道,這地方是那麼讓他熟悉,那麼讓他欣喜。
他還記得八歲那年,自己殺了一個商紳,只因爲他在饅頭鋪子底下了半天,餓的兩眼昏花,而他的腰間掛着一個荷包,包內的碎銀和他身側的玉佩發出怦怦的碰撞聲,撞的他的視線不由的隨着那男人移去。
他動了腳步,手揣進單薄的衣袖內,隔着一段距離跟着商紳,商紳轉頭,一臉嫌惡的看着他。
“哪來的乞丐,滾開,晦氣。”他鄙夷的道。
臉凍的已經抽搐,身上的衣服也只剩了幾片而已,他撲通一聲的跪在了雪地上,因爲寒冷,哆嗦的道“大爺,求求您,賞點銀子吧。”
商紳笑着向他走了過來,卻擡腳,踹在他的肩上,狠狠地將他踹翻,手指觸到雪上,已經感覺不到寒意,只有些許入骨的麻木的刺痛。
想起重病的母親,他再次走了兩步,跪在了男子的面前,低頭,嗑了三個響頭道“求求您了,發發善心,大爺。”
商紳不爲所動,將他再次狠狠地推開,他的手觸到一塊石頭,他擡眼,看那此刻笑着的商紳,他笑着道“子,怎麼不求了,你多求幾次,或許我就肯發發善心,賞你些銀兩。”
商紳嘴角的笑意依舊輕蔑。
秦子明咬了咬脣,手從雪中探着那冰冷的石頭,往緊抓了抓,看着如此冷漠的商紳,石頭狠狠的拋出,男子一時沒防備,狠狠砸在他的額頭上,頓時有鮮紅的血順着商紳的頭流了下來,那血在寒冷的冬季冒出絲絲的白氣。
商紳捂着頭,罵了聲“你個雜種。”便要上來掐死他。
此刻,雪地上,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劍,那劍身幾乎和他等高。
男子罵罵咧咧,已然靠近他。
“你別過來。”他哭着對那商紳道。
商紳的血順着臉流下來,他縮在那裏看着商紳,側臉注意到一個人穿着薄杉在那裏看着他,表情不明,只是靜靜地看着。
他從地上撿起劍,對着商紳哆嗦道“你別過來。”
商紳卻單手,從他身上奪過了那把劍,吼道“你”
只是突然男子在他面前不動了,劍也砰的一聲掉落在在雪地上。
“殺了他”秦子明被那聲音嚇的哆嗦,卻看見那人緩緩的走了過來。
他轉頭看老者,老者卻緩緩的撿起劍,拿給他。
走了。
“在過一會,他的穴道便會解開。”老者緩緩的走,不時的微微側目看着在雪中,拿着長長劍炳的他。
看着商紳,秦子明從他身側搶下那袋錢銀,扔了劍,準備跑。
老者卻坐在雪中,轉臉看他,“恨他嗎”
“恨”秦子明垂着眸,咬牙切齒的道。
“那爲什麼不殺了他”老者問。
秦子明張着眼看着老者。
恨一個人就要將他殺了嗎
“想要活下去,就要學會殺人。”老者神情嚴肅,目光如那冬日雪,茫茫然。
“殺了他。”老者再次冷聲道。
恨他嗎恨。有多恨
秦子明從地上撿起劍,看着那商紳的臉,嘴裏呢喃着兩句話,閉眼,狠狠的一劍刺了下去。
那鮮紅的血液噴在他的臉上,即使沒有睜開眼睛,秦子明也知道那是什麼,嚇得在原地,一時,差點尿出來。
胳膊被人拉住了,感覺有冰涼的東西在自己的臉上,他睜眼,看着老者用地上純白的雪給他擦臉。
“要是覺得血太紅,就用雪擦擦。”他木訥的看着老者,老者鬍鬚很長,滿頭銀髮,連眉毛都是白的,看起來像是雪一樣。
老者,用雪幫他淨了臉和手,然後轉過臉,讓他看此刻倒地的男人。
“這是你殺的第一個人,以後你會殺很多人,你只要記得,若你該殺的人你不殺,你便會死在那人的手裏,記住了嗎”老者道。
這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爲什麼想殺他”老者再問。
“因爲他那麼有錢,卻不肯施捨我些。”他握着錢袋,想起母親,淚順着已經冰涼的臉劃下。
“有錢就該施捨你嗎”老者冷聲道。
“有錢就可以侮辱人嗎”秦子明轉過頭哭着看老者。
“記住,孩子,只有強者纔不會被侮辱,才能活的有尊嚴,尊嚴是需要傲骨的。”老者起身來“我贊成你殺人,但並不代表我覺得你殺人是對的。”
老者的話的意味深長。
老者一路跟着他,也不話,看着他用商紳的錢,先去藥鋪買了治咳疾的藥,然後又去買了兩個燒雞腿,買了五個饅頭,頓了頓,又買了點米粥。
“你餓嗎我請您喫飯。”看着老者一路跟着他,也不話,終於走到一家店門口的時候,他轉過頭問老者。
“餓,好啊。”老者微咳了兩聲,道。
“夥計,兩碟牛肉,來點花生,幾個饅頭,再來點燒酒。”他對着夥計道。
飯端上來老者獨自喫着,看着秦子明,看着秦子明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酒足飯飽,秦子明掏了錢結賬,看着桌上剩餘的喫的,秦子明讓老闆打包了,一起帶走了。添加 ”xinwu” 微信號,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