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復夫何求 >149無奈
    那夜喝醉原不止他的那些。

    那晚高嵐喝醉着胡話,他坐在桌旁,邊爲自己繼續倒酒,邊看着已經累的趴在桌上的高嵐嘴邊還在咿咿呀呀着什麼,出口已然聽不出的是什麼。

    一杯酒下肚,夜晚天漸涼,手肘邊已然感覺到石桌的涼意,他放下酒杯,起身欲扶起高嵐,免的涼意入侵她的身子,擡眼,竟看到玄元和庫林在不遠處,一言不出的看着,他的目光如炬,即便那麼遠的距離,已然可以看清他的目光落在高嵐的身上。

    庫林走了上來,看了看他神智依然清晰,道“子明,走,和你一下明天你任務之事。”

    他欲扶高嵐,卻被庫林拽走了,他知庫林是故意的,因爲他還未走遠,便看見玄元走了過去,摸了摸高嵐的頭,將她抱了起來。

    那時,秦子明便知道,高嵐的那個人同玄元是同一人。

    而從高嵐的話語中,早已聽出她是對那人有好感的,或許她自己還未發現。

    兩人各懷心思,在那兒,久久沉默,秦子明沉緩的出了口氣,不願在想起,枯枝在風中簌簌而響,枯敗的淒涼。

    這般往事都歸於過往,前方,還不知該如何繼續。

    “走吧,是我誤會你了。”高嵐拽了拽秦子明的衣袖,看他緩慢的轉過臉來,衝他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已微笑來驅散他眼中如霧的迷濛。

    出來的時候天色尚早,兩人聊了半晌。時間已然滑過大半,擡眼時,已經黃昏。

    暈黃的光。已然落入山後的太陽,早已沒了半分的暖意。

    大巫唐靈不由的縮了下身子,身子一陣莫名的冷意,這冷意莫約是從她種那傳蠱之時的那個冬季而起的。

    她懷念他掌心的溫度,足以驅走她體內的寒意。

    她感覺有人輕輕的爲她拉了拉被子。

    不用睜眼,唐靈也知道是翎子,上官睿派給她的侍奉之人。她全部趕走了,只留下了她。

    翎子算是唐靈比較親近之人,也只有她。是唐靈同上官睿要來的,偶爾無人的時候,翎子會好奇的問唐靈,爲何會留下她。

    唐靈笑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亦笑了。笑的那麼燦爛與純粹,唐靈知道這或許就是她留下翎子的原因吧。

    上官睿也曾這樣對她笑過,她喜歡這樣的笑意,甚至是陶醉。

    “綠竹什麼時候睡下的”迷迷糊糊,她聽到上官睿淡然的詢問聲,聲音清冷,少了些許的暖意。

    “稍一會。”翎子回道。

    “哦。”他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再沒有開口。在唐靈牀前似了一會,直到耳旁聽到很輕的走動聲漸漸遠離。唐靈才嗖然睜開眼眸來。

    翎子剛剛送出上官睿回來,身上帶回外面些許的寒意。

    看到唐靈起身,忙問道“可是被剛剛吵醒了”

    唐靈擡頭看看天空,太陽剛剛遁了行,夜幕拉了下來。

    “時辰尚早呢。”

    “還要睡嗎”翎子問唐靈,在掌了一盞燈的光下,唐靈看到她有些擔憂的神色。

    “不了,我去坐會。”她坐起身來,淡淡的道。

    她看到上官睿沿着路緩緩的往回走,廊前的燈火漸次的亮了起來,仿若是從黑暗走入了黎明,唐靈看到廊前的夜風捲起吊燈晃盪着,似乎要將她眼前的畫景撕扯開來。

    “翎子。”

    翎子忙走了過來。

    “離王爺的生辰還有幾日”

    “十二日。”

    唐靈微動了下眸,道“走,去百花堂看看。”

    她詫異的一頓,道“大巫,已經入夜了,不如明日請早再去,百花也正是好看的時候。”

    唐靈道“現在也不晚,我就去隨意看看”。

    翎子不敢反抗唐靈,從屋內取了一件披衣爲她裹上,她往緊拉了拉衣領,翎子掌着燈,隨唐靈一起出門了,夾道的風吹亂了唐靈挽好的頭髮,唐靈擡眼,看到全黑的百花堂的門匾。

    那字還是當年上官睿親自所提,親眼看它掛上去的。

    所有的美好,就如同那門前被風早已吹滅的廊燈。

    百花堂裏沒了燈火,走進去頓覺冷清。

    高靈沒有讓翎子跟進來,掌了燈,一個人進了內裏。

    她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屋舍是圓型的,進門,最外圍一圈是滿栽的盤根錯節的花卉,花舍總共三圈,最內裏圍着的是一個花園,園內有假山,有環繞的清澈流水,內裏有秋千。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各色花卉落了一地,將路仿若鋪上地毯,高靈掌燈向前,看見一株枯了的花枝,她不過輕輕一折,清脆一聲,那殘葉簌簌而落,無人可知。

    她踏步走入園內,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些什麼,擡起燈時,看到當初他畫的畫像來。

    微光下,她的笑意明媚,點綴了這一室花卉。

    我的心口一陣疼痛,望着那畫不由的落下淚來。

    所有的事情都要從那天開始。

    和他第一次見面,那年她十二歲。

    她是大巫族的後人,世世代代以種蠱爲生,那時她躺在清池內,用手指指揮着清池內的蠱物跳舞,以此爲樂,全然不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母親垂危,喚她到近前。

    屋內很多人,她的母親虛弱的躺在牀上,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脣乾裂的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容顏折了她往日的威嚴,高靈想告訴她自己很害怕,害怕這滿室穿着黑衣的人,一人跪坐在母親的近前,眼中也是少有的神色。高靈駭的發抖,擡眼看了眼母親,她緩緩的轉頭看高靈。良久,道“開始吧。”

    事實上,她對於母親是陌生的,甚至是害怕的,長這麼大,她亦從未喊過她母親。

    照顧她的大使替她擦了擦滿眼的淚水,聲音平和柔緩的道“別怕。喝了這碗藥。”

    大使是她最親的人,唐靈在她的安撫下,抽噎的聲音漸漸平息。也不再如剛纔那般害怕,順從的喝了置於她嘴邊的藥。

    她的身子漸漸的麻木,失去知覺,可她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的動作。她轉臉。便可看到病牀上的母親。她眼眸輕閉,安靜的像是睡着了。她的手腕被用利器劃開,她竟不感覺疼痛,只是看到她手腕處鮮紅的血液在往外延,那也是她最後一次看到自己手腕處留出鮮紅的血液。

    她的母親枯瘦的手也同樣置於牀榻邊,她看見自己的血延着長長的拱起來打磨好的玉器流向母親的牀手腕處。

    她的母親眉頭微皺,唐靈看見從她的手腕處鑽出一條蠱蟲來,停滯在她血的一端。似是在品嚐,它的身子還在冒着絲絲白氣。然後沿着她的血液向她游過來,唐靈看見了它的嘴,這蠱物她之前從未見過,它要比她養的蠱物大的多,唐靈很害怕,淚順着臉頰流下,身子卻不能動,看着那蠱物沿着她的手腕進了她的身體,涼,刺骨的涼,仿若將她的血管凍結,她的身子不能動,卻能感受到那冰涼入體,疼痛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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