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李天行爲什麼變成這樣,但是她曾經的兒子,可是乖巧懂事的孩子,不會像現在這樣像一隻狂暴的野獸。
李天行看着漸漸走來的母親,心底卻在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不再砰砰直跳,反而有種安寧祥和的意味。這意味着他逐步迴歸了修道人的心境。
所謂“道心”,就是如此,得道之人,往往能更加控制住自己心緒,無論外界多麼喧鬧吵嚷,或是人身攻擊或是辱罵嚎啕,修道人都應該有一顆波瀾不驚的心靈。
母親的身影,像是觸動了靈魂本源,李天行手底徹底軟了下來,那名護理直接癱軟到地上,魂不附體一樣。
“快抓住他送到警察局再說”有醫生大吼着,圍住了李天行。
李天行微微一笑,是對母親的笑,笑容淡淡的,他知道這是親情的味道,他不再是那個野獸,也不再是修道人的無情無慾,他又徹底昇華了,變成了本來的樣子。
“媽,我先走了,我已經好了。”李天行被醫生們壓着,捆得嚴嚴實實,直接推出了醫院。
母親也連忙跟隨。
“你們對我孩子輕一點”
“他差點殺人,你知道他有多麼危險麼我建議你們在警局報道後,送他去重症病房。”醫生鄭重其事地說着。
“我不管怎麼樣,他是我的兒子,他也沒有殺人,他心是好的,你們如果不惹他,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母親依舊在辯駁。
李天行的母親梅雨出身書香門第,平日也不愛與人爭吵,和和氣氣,與他父親李康結識也是一次意外,在那個80年代,國家局勢剛剛穩定,而一些縣城、三四線城市並沒有徹底改變,依然有不正之風。許多黑惡勢力並起,而李康正是一名人民警察,作爲一名人民警察,自然有維護世間公義的信念。
那天晚上,恰巧李康路過一個巷子喫飯,遇到了幾個黑惡勢力流氓騷擾梅雨,這纔出手相助,在受了一些傷的情況下,以一敵三,將流氓地痞打跑,而二人也自此結識,後來結婚並生下了李天行。
李康是不相信鬼神之說,時常囑咐李天行,這些鬼神都是虛無的,信鬼神不如信自己。而母親梅雨,雖然出身書香門第,卻是深得外婆的傳統文化薰陶,因此也比較信服算命風水。雖然不會,但也時常帶李天行去廟裏禮拜,也認識一些能掐會算的江湖術士。
李天行自然是得了母親的感染,而沒有傳得父親的能打能抗,從小是一個懦弱的孩子,不愛說話,不愛與人溝通,就愛蹲在家裏一個人看書。初中的事情給李天行很深刻的印象,那時候被欺負的經歷,依然歷歷在目,但他也不後悔經歷過這些,他越是看過那些雜書,越是覺得,人命在天命底下,是多麼的蒼白而無能爲力。
就像此刻的他被壓上警車,解釋也是徒勞。
“李康,你兒子被抓了。”梅雨在車上打了電話給李康。
李康聽說了這件事,先是驚詫,接着說了聲“我馬上聯繫那裏的兄弟”。
他是一名人民警察,普通的警察,沒有那麼大的權力,但還是託人找了幾個警察朋友,一起趕來離醫院最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裏,李天行一臉無辜,坐在板凳上,似乎這一切與他毫無瓜葛。
醫生則在繪聲繪色得數落着李天行的罪行。
值班的警察很快接到了一個電話,很明顯是李康打來的:“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處理的。”
“由於你孩子已經滿了十八歲,加上那麼多人證,我們也無能爲力,先鑑定傷勢,再定結果,如果是輕傷,那就拘留五日,這是最低的期限了,一般人都是拘留十日。”這名值班警察道。
“不會留案底吧。”梅雨擔憂地問。
“不會的,你孩子沒犯什麼大事,最多拘留,不過他們之前說你孩子有暴力傾向,患有精神分裂,恐怕需要單獨關着。”值班警察道。
“那我可以陪護麼”梅雨說。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也要小心,他們說你孩子力氣大的很,能一隻手抓起一個人”值班警察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確信。
“什麼能一隻手抓起一個人那豈不是比我們警署新來訓練的武警官兵還厲害”這時,一旁走過來一名年輕的女警察,大約二十歲出頭,一身警服非常幹練,簡潔,容貌大方,自然,透着幾分英氣。
這時候那些醫生已經走了大半,留下兩人也沒見到當時的情況,都是一臉狐疑的神色。
按道理兩名護理處理這個年輕人綽綽有餘,不太可能反而被害。
那名女警察踱步看了李天行半天,指着他說:“就是這個學生模樣的”
“是他沒錯,那幾名當事人已經去鑑定傷勢了,不過,他是李哥的兒子,還是判輕點。”值班警察道。
“你有那麼厲害一個人打幾個我剛聽說繩子都被你掙斷了。”女警察一臉懷疑,她怎麼看,這個李天行都是弱不經風的模樣,哪能一個打幾個,還能掙脫那麼粗的繩子,那不是人,簡直是猛獸。
“沒那麼誇張,我也就是隨手打了幾下。”李天行被她盯着老不自在。
“隨手那你隨手給我試試來”女警察擺出軍體拳的姿勢,可見,她的武功已經練的有些火候了。
“我不喜歡打架。”李天行老實說,他確實不太喜歡動武,從小時候開始,就是這樣,一心鑽研文學典籍,武功之類的,幾乎不願意觸碰。不過之前他的蛻變,卻是另一種感覺,讓他感到了武道的痛快,打人,甚至殺人帶來的快感,這種感覺稍縱即逝,如果長期留在心中,恐怕會有不小的影響。
“得了吧,我看你也沒幾斤幾兩,怕是那些醫生誇大其詞了。好了,我看他挺面善老實的,就判三天吧。”女警察拍了拍值班警察的肩膀道。
“王姐開口,我們自然會聽的,三天就三天,不過拘留到哪裏是個問題。”值班警察道。
“就讓他住警局,反正他爸也是警察,我們賣一個面子。”女警察指着警局一旁的沙發。
“這不好吧,萬一我聽說他是有精神分裂”值班警察遲疑道。
“你瞧不起精神病麼我得了這病還是願意得的”李天行氣不打一處來,他這麼大,被多少人看不起過,但此刻他卻不想再軟弱下去,從之前打倒護理開始,也標誌他成長爲一個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我們警察局一視同仁,也不怕你鬧,要是鬧了,我們多得是人能制住你。”女警察雷厲風行道。
值班警察這才點點頭,表示同意,然後肅了肅顏色,朝那兩名留下來的醫生說:“這個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賠個醫藥費完事吧,一切交給我們警察局。”
“什麼我們不同意”兩名醫生知道事情鬧得挺大的,如此解決,豈不是草率
“你們不同意,有本事去告我啊,我是不怕你們醫生,我在你們醫院也看到不少人倍受折磨,你們當醫生的有幾分良知上次那個老病患就被打過,還有另一個年輕病患,經常喫垃圾,你們不僅不制止,反而縱容他們,對他們造成的是更大的傷害”李天行一口氣把話說完,這樣教訓人,簡直痛快。
“你”兩名醫生啞口無言,李天行哪裏像是一個精神病人,反倒是完全正常,思維邏輯,甚至比正常人還靈活。
兩名警察也互相看了一眼,心底倒是舒了口氣,這個年輕人看來沒什麼病,也不用負擔一些無謂的事情了。
“就這樣吧,你們醫院也不想被曝光吧,很多事情,我們也是知道的,現在講究人道主義,我可不想你們醫院背上不人道的罪名,到時候恐怕比我這個病人,帶來的壓力更大。”李天行淡定地說着。
“是的,李老弟倒是聰明,不愧是李哥的孩子,我看你的病也是誤診。”值班警察對李天行的話感到十分服氣。
“好吧,我們醫院這次就算了,不過以後也不能收他了,他既然沒病,最好就不要來我們醫院。”其中那名醫生道。
“我難道還會喜歡住院”李天行撇過頭,冷冷地回答。
梅雨看到自己孩子變得這麼會說,而且十分正常,也是一時間喜極,臉上的憔悴都消散了不少。
“好了,事情就此解決,那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女警察看了一眼李天行,似乎記住了這個年輕人,然後大步往外走去。
李天行目送女警官和兩名醫生離開,然後就坐在沙發上,思考起自己的事情來。
他方纔變得這麼聰明,睿智,難道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提升了或者說,是某種人格的一部分他隱約覺得這和在黑暗空間裏發生的事情脫不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