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芳姑娘
劉文軒轉過身,看着進來的兩個侄女兒,說道:“你們怎麼來了一會兒大嫂又要找你們了。”
蘭姑娘不耐煩的說:“娘就會讓我念那些戲本子,好沒意思啊”
芳姑娘笑着說:“誰叫你念個書比那說書的人說的還好,娘不找你去找哪個兒。”
“好了好了。四叔我們下棋吧”蘭姑娘拉劉文軒往桌邊走去。
“嗯,好。”劉文軒被蘭姑娘拉着坐在椅子裏。
蘭姑娘跑去書架前,從上面取下來一個棋盒,又跑回來在劉文軒對面坐下來,把棋盤放好,又把棋甕放好。
芳姑娘找了一個圓凳,坐在桌子邊兒看他們下棋。
丫鬟進來擺上三杯茶水,就要退出去。
劉文軒喊住她:“雨墨,點兩個艾灸來。”
“我要一碟子瓜子。”蘭姑娘急急的說道,生怕雨墨轉身就走了似得。
雨墨一一應了,轉身就出去了。
沒過多會兒,雨墨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三個小碟子,邊兒上躺着兩根艾灸。
蘭姑娘看到雨墨端來小碟子,伸手接過小碟子,說道:“雨墨你真好我最喜歡喫這種小棗了,還有這個瓜子也是我的,姐姐這個桃酥給你,這兩個都是我的。”
“給我幾個棗子,還有四叔呢。”芳姑娘把桃酥碟子往劉文軒這邊推了推,又在另兩個碟子裏抓了些在手裏,慢慢的喫着。
“還有呢,喫完我再去取來就是了。”雨墨抿嘴笑着說。
蘭姑娘趕緊把兩個小碟子放在桌子裏面,讓芳姑娘夠不到,笑着說道:“還是姐姐呢,還和我搶喫的,羞不羞”
“我幫你喫點兒,省得你一會兒睡覺喊肚子痛。”說着也笑起來了。
“纔不會呢”
雨墨在燭火上把艾灸點着,放在桌子底下好薰蚊子,又把窗戶打開讓艾灸的煙飄出去,做好這些,她就搬了一個小兀子坐在門口,看着幾個主子玩鬧說笑。
“四叔,你剛纔走的什麼”蘭姑娘有點不好意思,一打岔她忘了四叔剛剛走了哪步棋了。
“這裏。”劉文軒指着棋盤上的一個角說道。
“噢”蘭姑娘看着那個角,看了一會兒,她說道:“四叔你真陰險你就不能讓着我一些嘛”
“棋盤上面無父子”劉文軒平平淡淡的說道。
蘭姑娘把嘴撇了撇,伸手摸了一粒兒瓜子丟進嘴裏,瓜子在蘭姑娘嘴裏轉了一圈就剩瓜子皮了。
蘭姑娘扭頭把瓜子皮吐在地上,捏起一顆子,放在剛纔劉文軒指過的角上,吃了劉文軒的兩個眼兒。
“你小心因小失大哦”芳姑娘看到妹妹上了四叔的當,就出言提醒她一下。
“觀棋不語,懂不”劉文軒看了芳姑娘一眼,意味明顯的帶着警告。
“我不懂”說着就咯咯笑起來了。
劉文軒無奈皺着眉毛,捻起一個白子慢騰騰放到棋盤的中心,好像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
蘭姑娘拿起一個黑子,瞪着兩個黑亮的大眼睛,在棋盤上尋找落子的地方,一會兒把手伸到右上角,又縮回手,再伸到左上角,再次收回手,不知道這個黑子該放在哪裏。
她擡起頭看着劉文軒,說:“四叔,我該放哪裏啊”
劉文軒擡手指了一處,說道:“放在這裏就可以了。”
蘭姑娘看着劉文軒指給她的地方看了一會兒,扭頭問正在喫茶的姐姐:“姐姐,你看看放這裏怎麼樣”
芳姑娘把頭探過來,看了又看,說道:“這裏最好,放在別處就差些了。”
“好吧,那就放這兒好了。”蘭姑娘把黑子放下,放鬆下來,坐進椅子裏,瞪着眼兒看劉文軒落子。
劉文軒無奈地搖搖頭,好像有點兒後悔告訴蘭姑娘的意思,拿起一個白子,漫不經心的往棋盤上一放,人就靠回椅子裏,哈哈大笑起來,“你又輸了”
“四叔壞死了”蘭姑娘把兩隻手伸過桌子,去拍打劉文軒的胳膊,臉上氣鼓鼓的。
“哈哈”芳姑娘笑起來,去拉妹妹的手,說道:“別淘氣了,如果剛纔你不放在那裏,會被喫掉更多的子兒。”
“你和四叔一樣壞”說着,蘭姑娘又在芳姑娘的胳膊上打了兩下。
“不玩這個了,四叔我們玩象棋吧,好不好”蘭姑娘用希望的眼神看着劉文軒,四叔對這種眼神是沒有抵抗力的。
果然就聽見劉文軒說了一聲:“好。”
“四爺睡下沒”外面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雨墨忙走出去,“是哪個”
“是我,喜蓮。大奶奶讓我給四爺送煎餃來,還有蘭姑娘的鴿子蛋。”
“喜蓮是你啊快進來吧,四爺還在和蘭姑娘下棋呢。”雨墨說道。
雨墨跟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進來,女孩子手裏提着一個食盒,打開食盒,裏面有兩碟子煎餃和一個小碗,小碗裏面只有五六個精白如玉的鴿子蛋。
雨墨趕緊把棋盤棋甕端到一邊去了。
喜蓮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又把兩個碟子端出來放在桌子上。
蘭姑娘把小碗端到自己的面前,說道:“這個是我的,你們可不能和我搶。”
“你喫你的吧,沒人和你搶。四叔,你煎餃給我喫點兒,好不”
“你喫吧,我也吃不了這許多。”劉文軒說道。
“我也要喫”蘭姑娘喊道。
劉文軒把碟子往桌子中間推了推,從喜蓮手裏接過筷子,就夾了一個丟進嘴裏嚼起來。
芳姑娘看到了,就說:“四叔小心燙到了。”
“已經不熱了,你們也喫。”劉文軒嚥下煎餃,說道。
劉文軒扭頭看到喜蓮和雨墨在門口低聲說話,就說道:“喜蓮,廚房裏還有嗎”
喜蓮忙轉過身,說道:“有的,四爺還要嗎”
“嗯,雨墨你跟喜蓮去,再拿兩碟子來。”
“是。”說着,雨墨就跟喜蓮出去了。
“四叔餓了嗎”芳姑娘看劉文軒問道。
“不是。不能光咱們三個人喫,也讓她倆兒喫點嚐嚐吧,再給我的奶孃喫點兒。”劉文軒說道。
“這倒是我沒想到了”芳姑娘有些不好意思
不一會兒,雨墨又跟喜蓮回來,就要取出來。劉文軒制止住,讓她們拿出去和奶孃去吃了,兩個女孩子開心的出去了。
蘭姑娘用勺子舀了一個鴿子蛋,把胳膊伸過來,說:“四叔給你喫一個。”
劉文軒張嘴吃了,說道:“蘭兒真好”
蘭姑娘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來。
沒過多久煎餃喫完了,又喝了幾口茶水,就有人來叫兩個姑娘回去睡覺了。
蘭姑娘就把要玩兒象棋的事給忘了,就跟着姐姐芳姑娘回去了。
等她們都走了,劉文軒坐在那兒看着門口,上一世,芳姑娘嫁給鄰縣的一位秀才,生活也算平順,她夫家待她也很好,只是嫁過去兩年無所出,到了第三年終於有了喜訊,可惜在生產時卻又不順,直生了兩天也沒生下來,最終母子皆亡。
當時他剛進秦王府做書辦,知道這些事兒也沒在意,現在看着活生生的芳兒,又是不同的感覺。上一世他自視自己輩分高,從來不願和這個只小他三歲的侄女兒玩兒。芳兒卻老是跟在他身後,四叔四叔的喊着,想讓他帶着她一起玩兒,可他總是把芳兒氣哭了,然後自己出去玩了。
他的靈魂重新回來這個身體裏五年了,每天都要陪着這個從小就粘着他的侄女兒玩上很久,以彌補上一世對她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