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堂走後,直到聽到電梯門關上的聲音,陳諾才緩緩地帶上門。上了樓,走到已置辦齊備有半年之久的嬰兒房,伸手撫摸着嬰兒牀,氣球,坦克車,每一樣都是蘇靖堂歡歡喜喜買來的,那時他多盼望着它的到來,那麼欣喜那麼熱烈的渴望

    她還記得第一次和蘇靖堂相親,陳媽媽一直蘇靖堂長得好家世也好,那天他慌慌張張從女人堆裏擠出來,衣領上還沾着女人的口紅。兩人確定相親關係後,他還是會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玩,那時的她會幫忙掩護,不讓蘇爸爸和蘇媽媽發現,後來她才知道,他其實並不是風流的人,後來的後來知道,他是因爲盛雪才這樣。

    她還記得他爲了追着她,擠上公交車時腦袋被公交車門夾住了。

    她還記得他愛捧着她的臉猛地啃一口,啃完就跑。

    她還記得他被她氣得暴跳如雷,她隨隨便便一句,他就會乖乖地聽她的話。

    她還記得他“你是我媳婦兒,誰欺負你,我打誰。”

    半年而已,那個“我姓蘇,你也跟着我姓蘇,以後我罩着你”的蘇靖堂去哪裏了留下來不過爲的是他的那顆赤誠的心,可是那顆心去哪裏了

    陳諾伸手摸了一下臉頰,潮溼一片。

    擡首環顧這個粉粉溫馨的房間,不久後會有一個嬰兒,把玩着這些玩具,從呱呱墜地到會喊爸爸媽媽到蹣跚走路再到自它落地後,人生每一個開始每一個轉折點都不會有媽媽的陪伴。

    陳諾撫摸着肚子,低頭望着自己的肚子,眼淚滴到衣服,滲到肚皮上,過了今天再也看不到它了。她親愛的寶貝。

    從嬰兒房走出後,陳諾走進臥室,將她與蘇靖堂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接着將蘇靖堂的衣服,有些皺褶拿出來熨燙了一遍,收好後各放各的位置。再次去陽臺澆了一次花,望着蔚藍的天空,薄若輕紗的雲舒展在天空中,陳諾閉上眼睛,用心聽了聽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聲音。

    她該回去了。她閉上眼睛。

    蘇靖堂到了公司進入忙碌狀態,接見了幾個客戶,送走以後,只是一個不經意的轉身,腦中瞬間完整地展現陳諾在他出門前的那句“靖堂,好好對暖暖,不要委屈她。如果不愛她,把她送給我媽媽吧。”

    蘇靖堂腦中轟的一聲,全身一震。她什麼。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蘇靖堂手指有些發抖地接聽,剛將手機放到耳邊,那邊傳來蘇媽媽焦急的聲音,“靖堂,陳諾要生了。現在我們都在醫院了。”

    蘇靖堂無心管其他的事情,火速走到電梯前,電梯剛剛到1樓,他怎麼按都不見它有上升的趨勢,蘇靖堂乾脆轉頭走樓梯,每一步像是未擡到階梯上就下去了一般。

    蘇靖堂滿頭大汗而不自知,迅速地跑到車子前,打開車門,上車,發動後,車子猛地就竄出去了。

    蘇靖堂到達醫院後就見蘇爸爸蘇媽媽保姆等在走廊處,三人均是着急的樣子。

    “現在怎麼樣了”蘇靖堂問。

    “剛進產房。”蘇媽媽迎上蘇靖堂。

    “不是下個星期纔到預產期嗎”蘇靖堂問。

    “提前了,提前半個月一個星期的都屬於正常,上午我在樓下給你爸曬衣服,陳諾就突然在樓上喊肚子疼。我們趕緊就給送最近的這所醫院來了。”蘇媽媽解釋。

    對現代人來生孩子沒有多大危險,就是很受罪,不管是順產還是剖腹產都折磨人。但蘇靖堂直覺不安,心上彷彿有一塊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塊在漸漸地變空一樣,讓他無所適從,在走廊處來回踱步。

    時間越久他越不安,他手握拳放在脣邊,用牙齒狠狠地咬了一口,喃喃道,“陳諾,老婆,我愛你,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傷害你,我愛你,我疼你,一輩子。”不知打哪裏來的恐懼與不安,此時他就差跪在地上祈求老天保佑了。

    可是事情就這是這麼奇怪,越怕什麼它就來什麼,產房門驟然被打開,醫生隨即走出來,摘掉口罩就是一句“哪位是家屬”

    幾人一哄而上。

    “孕婦身體出現預料外的異常,請你們在病危通知單上籤個字。”

    預料外的異常蘇靖堂只覺得血液逆流,幾乎窒息。

    蘇媽媽驚慌地問,“什麼叫預料外的異常,不是可以剖腹產嗎生個孩子而已”

    蘇靖堂失去理智地就要往裏面衝,蘇爸爸一把拉住他,吼道“你連無菌服都沒穿,還嫌傷害的她不夠嗎”

    蘇靖堂愣住。

    “請你們冷靜一點,你們耽擱一分鐘對孕婦來就是一種折磨。”醫生很職業地,儘管他見慣了生死離別,但陳諾的狀況還是讓他額頭冒汗,心裏沒譜。

    蘇靖堂在蘇爸爸的呵斥下,手握着筆,歪歪扭扭地簽下“蘇靖堂”三個字。醫生隨即再次進入產房。

    蘇靖堂頹然地靠在牆面滑下。身體有點虛浮,不管是手臂還是雙腿不自覺地發顫,他從來沒這麼害怕過,是一種空白的,摸不着邊際的害怕。

    “陳諾,陳諾。”他在心裏呼喊着。

    醫生沒有給他過多的時間來體會這種恐懼,五分鐘後,產房門打開,醫生推着擔架車出來,護士抱着一個嬰兒,嬰兒還在不停地啼哭。

    醫生面色黯淡地“對不起,我們盡力了。孩子安全降生,大人搶救無效。”

    連嬰兒的出生也顯得悲傷不已,護士輕聲“是個女孩。”

    如所有人所願,是個女孩,蘇暖暖。暖暖不停地哭着,彷彿在哭泣自己一出生就沒了媽媽。可着勁兒地哭。

    “陳諾”蘇媽媽一下子昏了過去。

    暖暖還在哭。

    蘇靖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擔架車上靜靜地躺着的人兒,純白色的布料蓋全了整個身體。他緩緩地向她走去。

    人很奇怪,會在突襲的災難面前,出現驟然的鎮靜,出奇的鎮靜,鎮靜地寧願相信是在夢中,也不相信是事實。蘇靖堂一點點,一點點走向那層白紗下的身體,呵呵,誰這麼壞,開這種玩笑,陳諾只不過是生孩子而已,那是他和她的寶貝,他臨出門的時候,他還抱她呢,她還和他早點回家呢,她還跟他笑,那麼鮮活,那麼乖巧,那麼懂事的一個女子。

    誰這麼壞,開這種玩笑他們好了一輩子的,他都和她了,夫妻就是我老到頭髮花白,你滿臉的褶子,你覺得我是全世界是最帥的男人,我覺得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然後我們一起去看日出日落

    蘇靖堂走到直挺挺的身體前,手指抖的很厲害,顫巍巍地掀開那塊白布,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看着熟悉的一張臉,劉海因爲汗水而粘在額頭上,他緩緩地蹲下身來,輕輕撥弄着她額前的劉海,聲“老婆,我回來了。”

    接着又笑着“蘇陳諾,我回來了,我回來了呀。我”着着笑臉未斂,淚水已落,他握着她還有餘溫的右手,那麼瘦那麼,開始嗚咽哭泣,“老婆,我回來了,老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不要不理我,我錯了,陳諾。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蘇靖堂,叔叔要打你,看到你在摟着一個女人。”糯糯的聲音。

    “你傻啊不會幫我糊過去啊”他兇的很呢。

    她不介意地回答“叔叔他自己看到的。糊不過去。”

    “靖堂,你別老喫辣椒,你會長痘痘的。”

    “靖堂,你別亂翻櫃子,你把櫃子關好,你的內褲在第二排第二個格子的抽屜裏呢。”

    “靖堂,你別動,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靖堂,你冷不冷”

    “靖堂,我們中午喫紅燒魚,好不好”

    “”

    最後,她笑着,每天都會“靖堂,你回來了。”那樣輕飄飄的語氣,那樣輕飄飄的笑容,那樣輕飄飄的人。

    他怎麼就不知道,那個傻女人,對於他的事情,他與盛雪的事情一清二楚,在等在盼他回來,她什麼都沒,她連責怪他的一句話都,她什麼都沒,她就這樣走了。她連他給她準備的產房也沒有住。最後還對他“好好對暖暖,不要委屈她。如果不愛她,把她送給我媽媽吧。”她到最後已經不相信他了。他愛她,愛他們的女兒。

    他一點點消磨掉了她。

    蘇靖堂從來沒有這樣哭過,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陳諾一離開彷彿抽掉了半條生命,他像個任性的孩子摟着陳諾,趴在擔架車上,趴在她的頸窩處,緊緊地摟着她,哭着着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老婆,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要不就按你們的意思,咱就這樣結束了再來個幾年後的番外就完事陽光偏不當你們以爲陽光快狗血了快狗血了,結果陽光憋出雞血來,當你們覺得陽光腦洞大開了大開了,她真就大開了,嗷tt你們不心疼堂哥嗎明天見,咱們天天見美女 ”songshu566” 微信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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