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莫傾江山 >第一百零八章溫暖的家
    如此的萬軍長隊,浩浩蕩蕩,停停走走的,真要走到帝都不走個幾個月還真到不了。

    凌霽這一路都是護送在身側的,並沒有先行回帝都,直到在到達帝都的前三晚,凌霽才和她分道,先回了宮裏,去安排迎接事宜。

    莫知言一直不解,他這皇帝還是閒散的這幾個月都不用上朝嗎登基大典那日又是誰替的他去這一切凌霽沒有,她更懶得問,她相信他一切都能安排好。

    冷輕然沒有跟着凌霽先回去,是跟着莫知言一同回的帝都,凌霽對外宣稱那些日子冷輕然不在,是因爲被派往南詔談這和親之事,一路接了公主來,這樣自然沒有什麼人會多有異議,回來之後凌霽也將進升他的官職,也是因爲他很好的完成了這次任務,凌霽如此器重,想必侍郎府日後將會迎來不少客人。

    韓煜就沒有官職,閒散人一個,不過他倒是隨凌霽先回了去,不是去幹什麼,而是去將軍府將沫離接出來,讓她陪着莫知言一同進宮,凌霽的意思是,讓沫離當做南詔同來的侍女,她畢竟是從伺候莫知言到大的,莫知言到了宮裏,用着也習慣些。

    莫知言那日又是沒有打任何招呼便失蹤,這沫離一來,少不了又是一陣久別的喜極而泣,莫知言拿她沒有辦法,保證了保證日後再不丟下她,勸了好久才安撫下她。

    在趕了三日的路程後,整個迎親隊伍終於抵達帝都,莫知言才正式通往那九重宮門。

    因爲是南詔前來聯姻的公主,不管是什麼位份,接待的檔次自然不會降低,凌霽派出的車駕不僅多,而且規模盛大,紅妝綿延幾裏已計算不出,陪嫁伺候的奴僕更是比車馬還多,若不是凌霽早就立了皇后,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南詔公主是來當皇后的。

    這麼大的動靜,好多平民都好奇南詔公主長什麼樣,竟讓新皇這麼稀罕,全都出來一睹風姿。

    隔着門簾,莫知言看着寬闊平整的街道與沿路兩旁的平民,他們雖是跪着,但一個個孩童還是探長了脖頸,想看透車簾,看清裏面坐着的人兒的面容。

    他們雖然看不清莫知言的容貌,莫知言也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是從每個人跪迎的神態上可以看出,大家還是歡迎她的。

    這帝都的道路和沿路的商鋪,她有哪樣不熟悉,可如今,她以南詔公主的身份入宮,高高端坐在這皇輦內,卻覺得這一切都與她莫名的有了疏離感,不再親切,陌生的讓她覺得自己真是從南詔而來。

    越是接近宮門,人羣越是稀少,漸漸遠離熙熙攘攘的街道,高大的宮牆就在眼前,莫知言第一次生出了膽怯。

    車簾就是通透的,雖隔了一層,此生卻看得最清晰的一次,九重宮門就在眼前,曾經不顧一切想遠離,如今還是必須重回,命運就是這樣,你越逃避,越避不開,還不如坦坦蕩蕩面對一回。

    車繼續前進,穿過第一道宮門,她能清楚看見侍衛手持金槍單膝跪地,面帶恭敬肅穆,迎着她的馬車緩緩進入。

    此後,她不再是莫知言,不再是車騎將軍之女,而是南詔公主,和親而來,地位超然。

    穿過第二道宮門,她想起了那個江淮之外絕辣男子與江淮圓月之下的醉酒男子,風姿卓然,卻心思深沉。

    穿過第三道宮門,她想起了那與她一同墜崖的潔癖男子,那生死與共扶持相伴的那幾日,不是此生最好的日子,卻是不再會有的經歷。

    入宮後的日子或許對她而言是兇險的,但他卻不一定再會奮不顧身的幫她,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穿過第四道宮門,她始終望不到、聽不到的都是那個隔着江山的權欲,那隱身與後的他那傾世的臉。

    那垂於面前的白玉珠將是他的假面,她將再看不透他。

    穿過第五道宮門,過了半的宮門,已經能聽到身後一扇宮門關閉的聲音。此刻再難回頭,從此後世間便少了個自由的武知隱,多了個身處深宮等待老去的莫知言。

    穿過第六道宮門,愛亦難,恨亦難,恩怨何時休情深重,有緣共享江山。這是他的,他曾經過有一日當他坐上那高位,身旁伴着的只能有她,此刻他還是這樣想的嗎

    穿過第七道宮門,要是人類都沒有記憶,沒有相遇的記憶,若是沒有從前,會不會活的更灑脫,更快活。

    可惜,那都是若是,歲月知道,心裏清楚,那都是最美好的過往,丟不掉抹不去的過往。

    再穿過一道宮門,入宮的路清晰在前,可前路是否清明不及思量,已要過最後一道宮門。

    穿過第九道宮門,莫知言手心微燙,雙拳緊握。

    要是早知道結局是這樣,能否一切重來命中註定遇見,兜兜轉轉還會回到原地。我們只感激在最迷惘的歲月裏相逢、相知,我們感激上蒼讓彼此能遇見。

    最後一扇宮門已過,皇輦繼續往前,不容她再想,不容她退卻,她只能一路向前。

    終於,皇輦停在了殿階前,內侍早已靜候一旁,準備了腳踏,撩了車簾迎她出來,擡頭看天,再看看巍峨的宮殿,日光下,雄偉的主殿立於眼前,似要聳入雲端。

    眼裏、心中都只有那一個身影,再難容得下其他人,只盼着早些到達他的身邊,由內侍的帶領下,莫知言踏出了她入宮的第一步,一步步向上,一步步離的他越來越近。

    宮階很高,也很多,她每踏出的一步就將自己往他推的越近,往內宮推的也越近,離她的海闊天空便更遠,這樣的每一步都踏的是那麼的沉重,每一步,都似抽走了她的生氣,她的靈魂。

    踏完最後一節宮階,莫知言忍不住微微擡頭,檀木宮燈的映照下,終於看到他端身而坐的身影,卻不是慣常的錦衣華裳,而是一身燦金冕服,漆黑的髮絲束在純色的冕冠之中,額前垂下九旒的冕簾,投下的陰影微微擋住臉上逆光的表情。

    莫知言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打扮,這樣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但卻覺得他這樣也很好看。

    他是否還是當初那個他,還是那個她認識的他。

    她不知道。

    迎着高堂之上的他,莫知言眼中也只剩下了他一人,緩步入內,所有目光,所有流光便都集聚了她一身,許多不友善的探究目光中,她只感受到了冷輕然那永遠暖意融融的目光,那能給予溫暖與力量的目光,那永遠溫柔含笑的目光。

    她明白,當日麗湖宮宴,她那身“黑臉惡俗”裝扮有不少重臣見過,那樣的驚世駭俗,印象自然是深刻的,加上當日那樣的搶親鬧劇,就是沒有見過她的人,也會在她來之前便打聽過她的容貌,對她的樣貌自然不感興趣。

    可今日,華貴衣衫罩身的她,洗盡“黑妝”,眸黑如夜,脣紅似鶯,肌膚賽雪,英姿超然,氣勢無雙,明豔不可方物,舉手投足間,光華盡顯,如何能是當日可比,如何能是棠倪燕那樣的閨秀可比。

    莫知言微微揚起臉龐,接受那些或冰冷或驚豔的注目,雖孤獨卻自豪,雖無依卻驕傲。

    冷輕然笑了,安心了。

    莫嘯堂忍了淚,安慰了。

    可惟獨沒有他。

    莫知言只在乎高座之上那人的目光,可透過這不遠的距離,透過那垂掛與前的冕簾,再不能看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眼,她再也無法知道他的想法,他已經變得無法一眼滲透,他終於成了孤高的帝王。

    莫知言微勾了一下嘴角,緩緩跪下,嘴裏着叩見之類的話,卻一句也言不由衷。

    堂中有着輕微的議論聲,莫知言都當做沒有聽見,只聽到他語音不高不低卻震懾四方的話“南詔禮節沒有那麼繁瑣,可免。”

    然後似乎看到了他微揚的脣角,也只那麼一瞬便沒了蹤影,莫知言明白那是因爲她雖跪下卻沒有低下頭,正面直視着在他們眼中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些官員有了意見,而他,在幫她解圍。

    熱鬧的朝堂因爲他的一句話,即刻恢復了平靜,內侍用尖利的聲音再次宣讀着旨意。

    沒有聽到起身的旨意,便只那麼僵硬的跪着,跪着那個願和她平等相稱的帝王,願與她同等相待的夫君。

    耳中聽着侍者宣讀的聖旨,卻一句也不曾入耳,她的眼中只有他,心中只有他,再看不到任何人,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許久過去,久到殿上所有人都走了,她也感受不到,只是依舊跪着,卻仰着不曾低垂的頭,看着他。

    等着他緩緩步下了高座,來到她眼前,扶起她時,她纔開口“什麼名分”

    凌霽輕笑“貴妃。”

    “除了皇后,最大了吧”莫知言看着他,問。

    “是。”

    “好。”莫知言心懷一開,上下瞧了瞧他,有點揶揄道“你穿這身挺好看。”

    凌霽順着她的話,也瞧了瞧自己“你滿意就好。”

    “真給我面子。”

    兩人相看一眼,凌霽一直笑着,莫知言也是一笑,不知接下去該如何做。

    凌霽看出她的心思,溫言道“有人會帶你下去。”

    莫知言看着他,不解的問“去哪裏”

    “我們的家。”

    莫知言一驚,顫聲問。

    “溫暖嗎”

    這個家會溫暖嗎會值得嗎

    凌霽看着她,鄭重地承諾“盡我所能。”

    “我該好好打扮下的,畢竟是新婚之夜。”福利 ”xinwu” 威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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