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莫傾江山 >第一百七十三章登科宴
    丞相下首的一人,莫知言瞧了瞧,不禁多看幾眼,那是前丞相顧準的兒子,凌弘妻子顧依的父親,當初冷輕然任戶部侍郎時的上司,如今仍舊是戶部尚書的顧青雲。

    雖然顧準當丞相那會兒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但他當初可是在國子監帶出不少學生的,這些人有的留在國子監當授教,這些授教門下的學子也相應的都在官場上打拼,有的在朝堂上坐着高椅,管着實權,連如今的丞相也是顧準向太上皇舉薦的。

    這樣一算,玄成的臣子們大多出自顧準之手,所以,顧青雲這幾年在朝堂上也備受尊重,但他從不持嬌,只安分的過着自己的日子。

    顧依的性子想來是極其與她這父親相像的,都是穩重的,都是默默的,不張揚,不囂張,只做好自己的分。

    顧青雲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沒有刻意與丞相攀談,其他人來與他打招呼,他是含笑點頭作迴應,但也不給別人想與他再繼續攀談的臉色,別人看他這樣也就打了招呼便禮貌離開。

    他不是孤僻,不是冷傲,只是喜歡靜靜的,只想安靜的坐着,不想被人打擾而已。

    這樣的他,與當年依在凌弘身邊的顧依是極像的,都是從來不願去爭什麼的人。

    看到顧青雲,莫知言能想到顧依,想到顧依,莫知言又怎麼會不想到凌弘呢,一想到凌弘莫知言心怵了下,趕緊轉了眼不再看顧青雲。

    “這狀元郎年紀也太輕了些,哥哥怎麼想的”凌雅在莫知言身邊嘀咕,言語裏顯然還是對凌霽不給韓煜狀元之位有些在意。

    莫知言換了方向看到的這人,自然是這次登科宴的主客,也是這次科舉的三甲頭名狀元爺。

    從傳旨要擺登科宴,到現在赴宴,這麼長的時間,已是足夠讓熱愛打聽道消息的沫離將一切消息打探來了。

    據狀元郎是一處偏遠鄉間考上來的,名嚴溪,年紀不大,最多也就十六,可這人年紀雖,但腹內詩書五經卻已經不能用飽讀來形容,他完全融合古今大家之長,而且還是在提出自己觀點的情況下還能保留古今大家的韻味,用凌霽的話來,他就是年輕的容貌,成熟的心智。

    韓煜的秋闈試題怎麼答的不知道,他的殿試應答雖是投了好戰好面子的一些人的口味,但也不能稱的上是極完美,凌霽與大臣的叫好或許也是有凌雅這一方面的考慮,纔給的鼓勵。

    但是從沫離聽來的所知,這狀元郎不管是秋闈還是殿試,題答的不僅精妙,而且直中要害。

    聽沫離,他的殿試應答與韓煜的答案剛好完全相反,莫知言很難想象,在韓煜如此霸氣的應答之後,他還能有什麼理論是能讓凌霽和大臣不僅認同,而且還是覺得他的答案會比韓煜的更好。

    這狀元郎腹內文辭有多少,莫知言看不出,但這人看人的眼風卻很厲害,他的脣角雖掛着和煦的笑,但那眼眸裏透着的光,讓莫知言覺得,這是一個連笑都是很可怕的人。

    內侍的一聲唱喏將莫知言的目光引了回來,凌霽和棠倪燕還有莫知遙一同走來,凌霽沒有牽着倆人的手,而是超於兩人一個身子的走着。

    莫知言已是許久沒有見過凌霽了,今日的他雖穿着常服,但那渾身散發的氣勢便已高人一等,仍舊是往日劍挺的眉,幽黑的眸,雕刻般的側顏,但是嘴脣涼薄,這今世難見的容顏啊竟沒有溫度。

    莫知言不喜歡他這樣的冷漠與疏離。

    所有人起身又伏下,行着大禮,凌霽終於微彎了脣角,讓衆人起身落了座。

    有別於太上皇那般的豪邁開場辭,凌霽微帶着笑,話語也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衆卿桌前這酒,朕可是藏了很久的,今日是喜日子,你們能喝多少,便喝多少,都別拘着。”

    凌霽這話灑脫卻不失莊重,隨性又不失文雅,即讓人覺得是皇家夜宴的嚴要求,又不會讓人特別拘束,霎時氣氛便活躍很多。

    “謝皇上。”所有人端着酒,仰頭喝盡,又逐一坐下。

    接下來自然是客套與寒暄,莫知言沒有興趣聽,又轉眼打量起其他人來。

    坐在狀元郎身側的是榜眼,這人是上了些年紀的,坐在嚴溪身邊,看上去就像是父親帶着兒子一同來赴宴一般。

    從這榜眼的年紀來看,若是凌霽這次不安排科舉,以後他怕是再不會參加了。

    對於凌霽這次的特赦來,他或許是存了感恩的,存了敬畏的,這樣的皇家夜宴不管是出於好奇還是長見識,換了他人多少都會四處觀察看看,但不管凌霽有沒有來,這榜眼從入座開始便極是守規矩,一直微低着頭,規規矩矩的坐着,沒有多與人攀談,從沒東張西望過,凌霽賜酒時,便規矩的喝着自己面前的酒,沒有賜酒時便沉默的坐着。

    這樣的人不管是天生的膽,還是這麼多年來練就了心翼翼的過活,總之,他的人生不管會不會順風順水,最起碼不會有什麼大風大浪。

    再下來便是韓煜,凌雅一直在看着,看一下還低頭笑一笑,哪裏需要莫知言多看上一眼,含笑不再看下去,端了酒杯輕抿了一下。

    酒一入口,莫知言便微怔了下,這酒凌霽還真沒錯,入口便能聞着馨香,順着咽喉一路經由的地方,雖然看不到,但都能感到那股綿柔之感,這酒下肚,也沒上頭,臉也不燒,像是在喝的過程中就將這酒給蒸發了一般,確實是好酒。

    只這一口便能體會這麼多,莫知言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貪酒的,這一口怎麼能夠,趕緊將酒杯裏的酒喝了個盡,放下酒杯,端了酒壺又給自己滿了杯。

    “也不怕醉”凌雅是一直看着韓煜的,見莫知言這般喝酒,忍不住提醒到。

    “難得好酒。”這酒難得喝上一回,莫知言豈會錯過,對着凌雅笑了笑“醉了也無妨。”

    殿裏一直有管樂絲竹奏鳴着,樂女們也翩翩起舞着,酒又好喝,人人臉上喜色明顯,氣氛也融洽的很,但凌霽道了句話,雖然聲音不大,但也擲地有聲,驚了底下正喝的高興的衆人。

    “嚴狀元那題,朕到如今想來還是覺得不知該如何”凌霽嘴角微勾,兩指捏着酒杯,還有一指在杯沿上下摩擦着,的意興闌珊的,但又讓人覺得他不是真的隨便這麼。

    狀元郎起身,來到御前,拱手作揖“臣那會兒只是在答題,並不是真的在爲皇上出主意,不好作數的,而且皇上心中也該是有了想法的,臣不敢左右。”

    “現在也是在宴席上,不過是再討論討論,朕並沒有真要如此辦而已,狀元郎莫急。”凌霽不再靠着椅背,將酒杯放下,直了身“卿家們光看歌舞難免發悶,當是閒話家常也無不可,是否”

    凌霽裝似無害,但那犀利的眼眸,反問的語氣,總透着一股居高臨下的霸氣,讓有些大臣後背微溼,只能連連點頭。

    “皇上的是。”

    “自然聽皇上的。”

    底下的大臣們全都應了凌霽的話,並沒有反駁的人,凌霽不動聲色的掃了衆人一眼,脣角往上又勾了勾。

    凌霽微微前傾了身子“你的和親主張雖好,也幫着玄成佔了便宜,但對於人家公主卻有些不人道。”

    “皇上,臣並無對草原公主有不敬之意。”嚴溪一直保持着恭敬行禮的姿勢,從未擡起過頭“臣的意思是,草原願送公主來玄成,是好事,兩方休戰,對百姓也是好事,這是所有人都最願意看到的。”

    嚴溪沒有動,只是轉眼瞧了瞧韓煜,韓煜知道他接下來的話應該與自己有關,卻沒有一點在意的神色“至於韓探花的,兩方的人水土會不服之事既然是和親,那就是該送顧大局,識大體的人來,不能再只一味爲自己着想,而是要爲天下,爲黎民着想,這草原公主就是再嬌貴的人,再不能適應玄成生活,但爲了百姓,爲了千秋萬世的和樂,她就該做出這樣的犧牲。”

    不管公主有多不樂意,不管她是自願還是不自願,她的身份便註定了她這一輩子該過的生活,她不是爲自己而活,而是該爲別人而活。

    原來,他竟是這樣的主意。

    這主意對黎民是好,對朝堂是好,但對於個人確實不公平。

    凌霽沉默了一瞬,才道“朕怕有虐待之嫌。”

    “皇上多慮了。”嚴溪低頭,卻又擡眼往莫知言這邊望了一眼“請皇上恕臣不敬之罪。”

    莫知言被這一眼瞧了個渾身不自在。

    凌霽也主意到了嚴溪的眼神,但只“免。”

    “謝皇上。”嚴溪在之前又瞧了瞧莫知言,才恭敬的道“就貴妃娘娘來,娘娘是南詔公主,身份同樣貴重,也是自生活在南詔,對於玄成一樣水土不服,就草原公主常年生活在草原,以獵守爲生來,身子骨怕是比娘娘要強壯上些許,但皇上與娘娘恩愛,娘娘也高居貴妃之位,寵冠後宮,皇上可有虐待之嫌”

    殿上大臣有些點頭稱是。

    嚴溪又道“若是玄成都做到這般了,草原百姓還要如此想皇上,那隻能怪他們是人,不能怪皇上雨露不均沾了。”關注 ”hongcha866” 微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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