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中華冷冰冰地盯着孫太忠,可惜孫太忠坐下以後,不顧形象地喝了口礦泉水,理沒也理他的目光。
“太忠是我叫回來的,今天的會議與他有關。”省委書記淡淡地說道,彷彿是在幫忙解釋。
馬中華點點頭,神色低沉,一臉黯淡。
“我這有兩樣東西,大家談談吧”
省委書記說完,讓祕書把文件發了下去,一份是李小林的辭職信,另外一份就是遼河市全體常委的聯名信。
看到李小林的辭職信,馬中華還沒感覺到害怕,可是當他看到遼河市全體常委的聯名信時,感覺到了擔憂。身爲一省之長,他當然明白這份東西有多大的份量。他不禁好奇,張清揚離開遼河這麼久,難道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他可以說服所有人,只爲了一個李小林冒險
馬中華永遠也想不通,張清揚的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
沒有任何的懸念,接下來的會議呈一邊倒的態勢。
常務副省長金淑貞首先發言批評省紀委在李小林案件中的失誤,看似在批評省紀委,其實是在批評馬中華。她的意見很明確,既然查無實據,馬上轍回專案組,還李小林清白,對遼河干部進行安撫,以免寒了底下幹部的心。
隨後,省委副書記、延春州委書記孫常青發言支持金淑貞的意見,同時還有感而發道:“遼河這幾年的發展有目過睹,全省都佔了遼河的光啊,不說延春吧,就是江平的經濟在遼河的帶動下都有了起色,遼河的幹部是全省的功臣啊,我們不能輕易下結論”
馬中華心中哼哼了兩聲,板着臉沒吱聲。
省紀委書記在焦鐵軍的示意下,也發言宛轉地表達了建議撤回專案組的意見,可以說他的發言重重打擊了馬中華。連紀委書記都沒有信心查下去,他這個省長又能怎麼辦
省委書記望向馬中華,心中冷笑,上任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感覺擁有了一把手的權威。他望向孫太忠,說:“太忠,你在調查的前線,講講你的看法吧。”
孫太忠點點頭,說:“我去遼河呆了一個月,調查了很多人,可以說李小林是位不錯的幹部,雖然脾氣倔了一些,但與舉報信中所說卻相差很大啊。再這麼查下去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反而會讓遼河的幹部鬧情緒。”
馬中華低下頭,誰也不看,他明白大勢已去。
省委書記清了清嗓子,語氣很沉悶地說:“同志們,我想這個問題已經沒必要討論下去了,散會以後馬上轍回專案組還李小林同志一個清白,還給遼河干部一個清白,讓他們安心這段時間有些人聽風就是雨,捕風捉影懷疑李小林同志,結果怎麼樣事實說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們不能憑主觀意向去評論一位幹部,我們要相信黨內培養多年的幹部嘛這件事爲我們大家敲響了警鐘,我希望以後類似事件不要發生了再這麼搞下去,會大大降低遼河干部的積極性,阻礙發展啊省紀委以後也要注意,千萬不要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省紀委書記點點頭,他身側的焦鐵軍微微一笑,不用他說半句話,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省委書記掃視了衆人一圈,語重心長地接着說:“遼河干部信得過,李小林信得過,這件事不要鬧下去了。省長,你看呢”
“我同意書記的意見。”馬中華陰沉着臉回答,他明白自己吃了敗陣,被省委書記狠狠地教訓了一回。看來以後,在做事之餘還要考慮考慮這個老頭的態度啊,此次就當是得到個教訓吧
馬中華偷偷地看了一眼金淑貞,他明白今後省政府的工作恐怕不會一帆風順嘍
至此,張清揚的全盤反擊得到了勝利,未損失一兵一卒,還與雙林省省委書記建立了某種互信。馬中華在對遼河干部動手失敗後,更加反襯出了遼河干部的實力。遼河,將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成爲紀委的禁忌
而省委書記的突然發話支持劉系,更讓馬中華始料未及,他的未來之路變數多多。喬系離他太遠,不可能對他有什麼支持。馬中華此刻才發現,自己把遼河的勢力想得太簡單了,之前金淑貞的隱忍不代表着她的無能,而是她在等待機會
遠在江洲的張清揚突然插手雙林省事務,也讓馬中華明白,劉系的底線是什麼。恐怕如果自己下次再想對遼河動手,那麼結果就沒現在這麼安逸了雙林省的劉系幹部看似被打散,但在關鍵時刻的凝聚力不容小瞧啊
打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李小林。郝楠楠覺得這個消息由李小林通知給張清揚,意義非常。
李小林在電話裏,很有一些重生的味道:“老領導啊,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結束了嗎”張清揚笑了,“小林,一切纔剛開始而已”
“您的意思是說”
“別忘記我在遼河對你講過的話”
“我隨時聽候調遣”
“等等吧,你要把遼河的工作處理好。”張清揚笑着掛掉電話。
剛想把這個好消息通知給父親,卻沒想到父親先打來了電話。
“清揚,你自己幹得好事”劉遠山當頭就是一頓訓斥。
“爸”張清揚一頭霧水,“怎麼了”
“高層辦公廳主任孫令公找我談了談,建議你去高層黨校學習。”
“孫令公”對於關注時事的張清揚來說,這個名子一點也不陌生。
“他是以高層辦公廳主任的身份和我談的,所以這是主席的意思。”劉遠山的聲間有些冷。
去黨校學習,大多數時候是好事,但是考慮到張清揚眼下的情況,此刻離開江洲,就未必是好事。
“爲什麼”張清揚十分不理解。
“我也說不清楚”劉遠山長嘆一聲,“也許和你前兩天發表的那篇文章有關係吧”
“哦,我似乎明白了”與劉遠山的擔憂相比,張清揚反而有些興奮。無論怎麼樣,說明自己的文章得到了高層領導的重視。
“上面有意把你雪藏”劉遠山搖搖頭,“所幸時間不長,兩個多月”
“爸,我去。”
“江洲現在能放心不”
“應該沒問題。”其實張清揚也有些擔心,雖然說黨校學習並非全日制,仍有時間回到江洲,但卻不可能天天盯在江洲。考慮到方少剛的沉穩,他相信這段時間應該不會出現問題。
京城,晚8點,四輛黑色轎車一字排開,在路上飛弛。一前一後是兩輛奔馳,中間是兩輛國產高檔紅旗。四輛車的車牌分別以京v字母開頭。京城內地車,一看這幾輛車的車牌,紛紛避讓。
前後兩輛是警衛車,中間兩輛是領導坐駕。
第一輛紅旗裏,張清揚望了眼身邊的父親劉遠山,滿臉疑問,他的手中握着一沓厚厚的文件,那是有關一個人的簡單介紹。張清揚此行,也正是要去見見此人。
這個人的名子叫:穆喜之。
穆喜之,國學泰斗,著名的哲學家、文學家、語言學家、社會活動家、翻譯家。作爲學界領袖,他身上仍然兼任要職,爲最高政協副主席、社會科學院名譽院長、京城大學名譽校長。
穆喜之被稱爲當代大儒,陽明先生在世。國內凡是讀書的人,對這個名子都不會陌生。
穆喜之堪稱是國內學界的1號人物,身上還掛着行政職務,屬於國家高層幹部的行列。更爲引人注目的是,當今大首長、唐先生,等多位政壇要人都把他推崇有佳。其學子便天下,尊稱他爲“穆公”,他也是當今唐先生的恩師。正因爲有了這層關係,也有人私底下把他稱爲“國師”。
昨天晚上,張清揚突然得到消息,穆喜之老人要收自己爲學生。這突如其來的驚喜令他不知所措。他還沒有來得及與父親深談,今天便回到了京城。張清揚不明白這是家裏的意思,還是上面領導的意思。
必竟穆喜之的身份過於特殊,素有“學界完人”,可以說所學文化貫通東西方,不但懂得藝術,更懂得政治,對軍事方面也頗有造詣。這樣的人,要收張清揚爲徒,實在有些詭異,之前可是沒聽到半點風聲。
“哲學,乃一切學科之母”劉遠山突然說了一嘴。
張清揚望向他,張了張嘴,終於沒有發出聲音。
劉遠山看出張清揚滿臉的疑問,卻沒有解答。他自己又何償不是滿頭霧水。也許上面近來針對張清揚的種種作法,只能老爺子能詳解其中一二。
就在高層辦公廳中任孫令公與劉遠山剛剛談完,希望張清揚到黨校短期學習之後。昨天,國務院辦公廳副祕書長,唐先生辦公室主任向仁和突然以私人的關係來拜訪劉遠山,表達了“穆公”想要收張清揚爲弟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