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龍淵起身，背對着承平長公主走到亭欄邊，看着靜湖中隱隱有些衰敗之相的殘荷，“鳳舒雅曾經跟慕容泉一起跑到青蓮縣主府前發難，還找了一個什麼百草老人出來，那百草老人在大牢裏熬不住刑，什
麼都招了，說他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夫，被慕容泉買通，這纔出來冒充什麼百草老人”
承平長公主點點頭：“那又如何”
“問題是，誰給慕容泉的膽子，讓她敢找人冒充鳳比翼的師父她就不怕鳳比翼真的找到自己的師父出來跟她對峙，戳穿她的陰謀”衛龍淵回頭，盯着承平長公主的臉緩緩道。“你是說鳳舒雅”承平長公主猶豫了一下，繼而搖頭，笑着品了一口自己泡好的茶，“不可能，無論如何，鳳比翼高明的醫術不是作假，鳳舒雅就算能肯定沒有什麼百草老人去過鳳家，她也不敢打包票
，說鳳比翼沒有跟人學過醫術”“還不僅如此，如果百草老人真的存在，爲什麼鳳比翼在衆人面前說這位百草老人是天上司藥的神仙，下凡來教她醫術的如此一來，世上將再無百草老人，就算鳳比翼真的師父出現，也不可能以真正的身
份與她相認了。”衛龍淵笑了一聲，追問道。承平長公主一愣，繼而皺眉：“說得有理。鳳比翼的醫術不可能是從天而降的，一定有人教她。她如此處心積慮地隱瞞師父的身份，那就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是她師父已經死了，而由於某種原因，她不能夠
直說自己的師父已經死了，只能編個謊言出來糊弄世人；其二便是她的師父還活着，但卻永遠無法用見得了人的身份出現在人前”
衛龍淵接話道：“所以，要麼她師父是死因見不得光，要麼就是她師父自己本身就見不得光，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恐怕都跟衛宵練脫不了干係”“現在朝上成氣候的，不過是太子、我與那衛宵練，太子與鳳比翼勢成水火，不可能是一夥的，我跟她也不過是合作過一兩次而已，況且我與太子常年在宮裏爲父皇的病較勁，要是我們手底下有醫術高明到
能夠教出鳳比翼這麼傑出的弟子的大夫，何必廢這種周折，直接讓他本人進宮爲父皇治病便可。”
說到此處，衛龍淵冷笑：“怕只怕，是那小子在邊關歷練的這一段時間裏，機緣巧合結識了什麼奇人異士，讓他悄悄潛伏回京中找鳳比翼教授醫術”
“可爲什麼是鳳比翼”承平長公主疑惑道。“衛宵練應該是想把鳳比翼當成一件祕密武器，當然不能讓這件祕密武器過早地露餡，否則我和太子一定會早有防備。所以，這整件事一定要祕密進行，不能打草驚蛇，而遍觀整個京城，還有哪個貴女能比
得上那時候的鳳比翼不起眼”“原來如此，難怪他會選擇鳳比翼先偷偷把鳳比翼從一個廢物培養成現在這樣一個能人，再故意詐死引誘目光短淺的鳳緒林和楊氏調換豫王妃的人選，最後再正大光明的出現，這樣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
把豫王妃的人選換成一個能夠滿足自己需要的人，而他自己又不背任何罵名，這一招可真是了得。”
承平長公主呵呵一笑：“龍淵啊，咱們可是輸了一大招啊。”“也不算太慘，總比太子要好些。”衛龍淵哼了一聲，“太子那個蠢貨，放任皇后對着鳳比翼往死裏撒野，終於作了大死，現在朝上太子的勢力損失慘重，後宮中皇后自己又引狼入室，招來了心比天高的孫冰
子似的看熱鬧”
衛龍淵：“”
此時，東宮。衛承影捏着孫涼露送來的情報，也只能無語了，他的確是讓孫涼露想辦法挑撥鳳家的矛盾，哪知道孫涼露做的這麼過火楊氏是把自己的下場歸咎到風比翼身上了，可是她直接鬧到京兆府去告狀，氣得鳳
緒林當場休了她，這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想收回來可就難了現在楊氏被休，連帶着楊家跟鳳家也都沒有了關係，這讓他往後拿什麼再去幹涉鳳家沒了楊氏，孫涼露一個妾室，能夠在鳳家得意多久沒有了楊氏的管束，鳳緒林愛娶誰就娶誰，愛納幾個就納幾個，
區區一個孫涼露能有多長時間的新鮮勁兒衛承影思及此處，覺得自己很有種撒手不管了的衝動，但又不甘心就這麼坐以待斃，他想了想，決定在即將到來的秋闈上動些心思，現在朝中舊有的重臣大都早已經站好了隊，可是秋闈中剛剛中舉的舉人
總不會站好了隊吧這朝中，也是時候注入一些活水了
想到這裏，衛承影擡起腿就去了國子監，美其名曰找國子監祭酒討論學問，實際上就是來這裏挑選能夠納入麾下的人才的。雖然在沐家家學的影響下，國子監的學生已經不能囊括全天下所有頂尖的才子，不過能夠進入國子監的學生，考入沐家致用書堂總還是不成問題的，也就是說，這些人想要在秋闈中舉並不難，難的是如何
在秋闈中考上頭名解元國子監祭酒景浦之聽了衛承影的來意，卻只能苦笑：“太子殿下，您實在是爲難這些監生了，他們有多少斤兩，我是清楚的，我有多少斤兩，我自己也是清楚的，連我都沒有自信同景平書院的學生一較高下
，何況是這些人”
衛承影聞言，默然片刻：“景平書院有人要考秋闈不至於吧，入致用書堂的難度不是比秋闈略高要考秋闈，爲什麼不在考致用書堂之前考沒道理有人考上了景平書院，回過頭來再考秋闈的啊。”
景浦之哼了一聲：“若是有人沒考致用書堂，先上了景平書院呢”“有這樣的人”衛承影哈了一聲，滿臉的不信。沐家自前朝以來便是財大勢大，如日中天，如今雖然稍顯沒落，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是王子皇孫，想要走後門進沐家家學也是癡心妄想，現在景浦之
居然跟他說，有人未經考試便進入了景平書院他稍稍想了想，笑道：“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鳳比翼的弟弟那小屁孩兒才十歲出頭，就算他是免考進入景平書院又如何你不會以爲，二十好幾的國子監監生，考不過一個十歲頑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