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鸞兒是你殺的”落兒驚訝問,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好意外的,西門甲出現在白鳳城,本來就是爲了暗殺赫連鸞兒。
西門甲洋洋得意地點着頭:“就是你離開的那天凌晨,我想着你這一走,宮中得亂,可不正適合我動手嘛”
落兒無語地望着他,又問:“那你是不是還得算上秦情”
西門甲嘿嘿一笑,並不作答,算是默認了。
張揚聽着他們來來往往地說話,皺着眉想了一會兒,一臉嚴肅地問落兒:“他要殺秦情”
落兒剛一點頭,張揚便一拳轟向西門甲。
西門甲身形疾退,張揚亦閃電般跟隨而上,兩人一個打一個躲地糾纏了一會兒,西門甲一個加速衝到了落兒身邊,匆匆說了一聲:“你這小弟身手不錯,我玩不起,先走了”說罷,發足絕塵而去。
張揚氣沖沖地追到落兒身邊,質問道:“他要殺秦情,你爲何不攔住他”
落兒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爲何要攔他”
“他要殺秦情”張揚怒瞪道。
落兒不爲所動地看着他,說道:“秦情殺了那麼多無辜女子,別人要找她報仇,我爲何要攔着只准她殺別人,不準別人報仇”
張揚啞然。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心裏總是不情願。
“放心,蕭家會護着她的”林元微笑着安慰張揚。
這話別說落兒不信,就是張揚也不肯相信:“蕭淺在喜宴上就那麼對她,還會護着她”
林元搖搖頭,笑道:“蕭淺雖然恨她殺了蕭盈,可喜宴上也攔住了蕭家人對她出手”
落兒點點頭,肖墨這丫頭似乎同蕭盈感情較深,恨不能立時爲蕭盈報仇,當時是蕭淺攔下了她,還將秦情之事歸作了蕭家的家事,看上去不像要殺秦情爲蕭盈報仇的樣子。
“更何況”林元再次開口,笑容頗有深意地說,“秦情已經有了身孕”
這倒是個意外的消息。
既然有了蕭淺的骨肉,蕭家人無論怎麼看待秦情,總會護住她了。
命是保住了,可情呢
秦情爲赫連麒犯下命案,又爲蕭淺中途收手,無論是殺人還是不殺,對她來說都是危險之極,可她何曾是惜命之人
不經意地擡頭,望見張揚臉上悵然若失。
落兒心中暗歎,向林元頷首道:“赫連麒之事,多謝你了”
林元笑意盈盈:“你我之間,何須言謝”
落兒抽了抽嘴角,道:“林先生說哪裏話你我之間,本沒有多少交情,不言謝,難道是要我還禮”
林元脣畔笑紋漸深,梨渦忽現:“落兒若要執意以身相許,我也只能卻之不恭了”
可任憑落兒再怎麼瞪他,林元仍是一副溫文爾雅、笑語盈盈的可親模樣。
“你家樓主這是在調戲我家少主嗎”張揚喃喃地問莫期,驚得他都顧不上惆悵秦情懷了蕭淺的孩子這事了。
莫期乾咳了兩聲,低着頭拉馬車去了。
魏國是一定要去的,畢竟王介桓是在這裏失蹤的,哪怕燕回已經在這裏安排了其他鷹谷弟子。
落兒原計劃是要去仙狐嶺再探一探,但是聽說了續香齋蘭譜之後,就先繞道去了華州,而長天樓的探子已經先一步在雪嶺郡鋪陳下去了,至於仙狐嶺,就先待定了。
魏國是海內大陸最靠北的國家,下轄九郡,是大陸上疆域最廣的國家。當今魏皇名爲魏通,年號元狩,又稱元狩帝,魏氏在前朝就是分封北地的世襲國公。
前朝末年逐鹿天下時,魏通求娶了鳳氏嫡女爲妻,次年就稱了帝,有了鳳後輔佐,魏人又強悍善戰,魏國無疑是當今天下最強盛的國家,而鳳氏也藉着魏國重新取得了後族的地位。
華州城位於魏國中南部的太和郡,自古以來就是中原地區較爲重要的城池,出了不少名門世家,鄧氏就是其中之一。
前往華州的路上,林元將鄧氏的家史當作故事同落兒大致都說了一遍。
鄧氏是擁有兩百多年曆史的名門世族,在原朝時,鄧氏的權柄達到了巔峯。
雖然叔孫氏代代爲後,但叔孫族人從不在朝中掌權。於是,位份僅在皇后之下的鄧貴妃便帶領着鄧氏攀上了原朝一人之下的位置,還得隴望蜀地生出了取皇后而代之的心思,最終導致了原朝的覆滅。
原朝覆滅後,鄧貴妃那一支沒能在朱氏皇朝討得好處,反而被下了大獄,剩餘的鄧氏族人乾脆就從祁都遷回了華州老家,守着祖產過日子,偶有家中子弟參與經商,但大多數仍以耕讀爲本,一直到如今天下七分,鄧氏也沒有子弟入仕。
根據鄧氏祖訓,華州嫡支都是以耕讀爲生,旁支則可另謀生路。
鄧芷吟的兄長鄧楠僅是鄧氏旁支,兄妹二人自幼父母雙亡,得族人接濟才長大成人,鄧楠十三四歲便走了經商一路。
有鄧氏一族的底蘊在,鄧楠便是從商也透着幾分儒雅,鄧芷吟更是被教導成了大才女,甚至連鄧芷吟身邊的婢女,例如知書,也教得如同大家閨秀一般。
鄧楠的宅子是他發跡之後新造的,但同鄧氏其他家宅比起來,也就是新了一些,大了一些,並沒有顯出富麗堂皇之氣,仍然透着一股耕讀世家的端方大氣。
將馬車停在鄧宅外的不遠處,留下莫期、知書和張揚,只林元同落兒二人親自登門投帖,求見鄧楠。
雖然是臨時登門,但林元遞上了長天樓的拜貼之後,兩人又人物不凡,立即受到了門房的高度重視,也碰巧鄧楠在家,林元和落兒很快就被請進了偏廳,只等了半盞茶的時間,鄧楠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