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韓央：“輸液很快能好嗎？”
韓央點頭：“嗯。”
她說完，又擡頭看向時夜：“時夜，你過來幫我一下。”
時夜連忙走了過去，幫着韓央拿東西。
中間，韓央嫌時夜笨手笨腳的，就瞪了他一眼，倒也不是真的生氣，韓央的脾氣有點急。
韓央以爲慕霆梟沒看見，其實慕霆梟全都看在了眼裏，還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就覺得有些羨慕。
慕霆梟垂下眸子，輕輕的扯了一下嘴角，弧度微小不引人注意，面上也沒有明顯的笑意。
說不清是要笑，還是是別的意思。
總有人不想他過得太平，他可以過得不太平，但他不能讓沐暖暖跟着他一起過得不太平。
不管是沐暖暖，還是慕沐，前前後後的都因爲他受到過傷害。
他試圖過，想一個萬全之策來解決那些麻煩，可是那些陳年舊事牽連太多了，根本就沒有什麼一勞永役的萬全之策。
他只能用盡一切手段，讓沐暖暖能與他劃清界線。他做那些讓她傷心的事給沐暖暖看，也是給那些不想讓他過太平日子的人看的。
他們不想讓他過太平日子，他就成全他們。
遲早有一天，他要拔除一切障礙……
慕霆梟再擡眼的時候，眼底那些複雜的情緒早就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冷幽幽的淡漠。
韓央已經替沐暖暖把水掛好了，冰涼的液體從手背流進去，整隻手都有些涼，這種感覺也很不舒服。
即便是在睡夢中，沐暖暖也在不停的揮舞着手，想將手上冰涼的感覺揮掉。
韓央見狀，立即上前扣住沐暖暖的手：“她這樣子動下去，可能會傷到自己。”
沐暖暖被他扣住了手也沒有停下來，還是想揮手將手上的感覺甩掉。
慕霆梟見狀，兩步走過去，對韓央說道：“我來吧。”
韓央愣了一下，時夜在此時出聲道：“讓少爺來吧。”
韓央這才鬆開了手，騰出位置讓慕霆梟安撫沐暖暖。
慕霆梟在牀邊坐了下來，微微俯身將一隻大手輕輕的蓋在沐暖暖的手背上，另一隻手則是到沐暖暖的手心底下託着她的手。
他的兩隻手一上一下的合在一起，就將沐暖暖的手握在了兩隻手的手心裏，沒什麼力道，極輕的觸碰，但沐暖暖卻奇蹟般的安靜了下來。
“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慕霆梟見沐暖暖安靜了下來，伸出一隻手幫她把剛纔動的時候蓋到臉上的一縷頭髮撥開，這才轉頭看向韓央。
“一個小時之內就會醒過來。”韓央將剛纔慕霆梟一系列的動作看在眼裏，又想到最近聽到的風聲，心情複雜極了。
慕霆梟倒是沒有再說話，一直微擰着的眉心倒是緩緩的鬆開了一些，像是放下心來。
韓央雖然覺得有些複雜難懂，但也很知趣的沒有問出來。
大多數時候，長久的在一起生活的夫妻，身上總能找到相似之處。
韓央和時夜的相似之處，大概就在於他們非常的知道分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問，他們心裏都有一把稱。
慕霆梟沒說話，時夜就拉了拉韓央的手臂，示意她跟他出去。
韓央跟着時夜往外走，兩人出了臥室門，時夜反手輕輕的替慕霆梟關上了沐暖暖的臥室門。
韓央又往前走了幾步，才小聲和時夜說：“你老闆看起來雖然有些冷，但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古怪啊。”
時夜最開始跟着慕霆梟時候，也不過是個剛畢業的窮學生，要什麼沒什麼，除了任勞任怨行事穩重，似乎也沒別的優點。
但就是那樣的時夜，每天下班回去，也會和韓央說慕霆梟這個人性格真的太古怪了。
他們結婚的時候，慕霆梟親自去喝了杯喜酒，當時韓央話都不敢說。
“噓！”時夜聽了妻子的話，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讓少爺給聽見了。”
“這麼遠她怎麼可能聽見？”韓央覺得是時夜自己太緊張了。
時夜朝臥室門看了一眼，和韓央解釋：“之前少爺在辦公室裏看手機，看着看着就突然起身往外面跑？你說他看手機能看到少夫人病了嗎？”
“應該……不能吧？”韓央也覺得有點邪門：“他……不會是能感應到沐小姐生病了吧？”
時夜聳了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過了兩秒，他又感慨道：“你也別以爲他的脾氣有多好，他也只有和少夫人在一起的時候才這麼平和。”
韓央沒說話。
……
臥室裏，慕霆梟還保持着坐在牀邊給沐暖暖捂手的姿勢，都都沒有動一下。
沐暖暖在輸液之後，越睡越安穩。
慕霆梟嘗試着鬆開了手，沐暖暖也沒有再動。
他替沐暖暖拉了拉被子，深深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刻在腦子裏一般。
良久，他才起身往外面走。
時夜和韓央正坐在一起說話，大概是怕驚擾到裏面的人，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
慕霆梟關門的聲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也中斷了他們的交談。
時夜站起身來，微微頷首：“少爺。”
“慕先生。”韓央沒有和時夜一起叫他少爺。
慕霆梟看向韓央，點了點頭：“辛苦嫂子了。”
他的神色並沒有變化，依舊是淡漠沒什麼表情，但語氣卻是十分禮貌。
這一句話，簡單的五個字，將時夜和韓央兩人齊齊震住。
嫂子？
韓央愣愣的看着慕霆梟，不確定是不是在叫她。
可是，這房間裏除了裏面那個躺在牀上的病人沐暖暖，就只有她了吧？
況且，沐暖暖是他老婆，他也不可能管沐暖暖叫嫂子啊。
時夜都不敢承認，眼前這個和他老婆說話這麼客氣的人是慕霆梟了。
慕霆梟像是沒有發現，自己這個稱呼讓這兩夫妻有多震驚一般，面色如常的對時夜說：“你現在回去把沐沐接過來，待會兒沐暖暖醒了，就說是沐沐很想她，你和嫂子路過來看她在不在家，才發現她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