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是啊,現在他們又能怎麼辦?
送去醫院需要錢,而嚴莉的老公明顯不想掏錢出來。
但是,他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嚴莉就這樣吧。
小李摸了摸口袋。
然後一咬牙。
“我帶了信用卡。”
說着,他看向醫生與護士。
“你們先帶傷者去醫院,我們也會開車跟着一起的,費用我先刷卡。”
現在不是想會刷掉多少錢的事兒。
現在想的就只有救人這一點了。
小張立刻就明白了小李的意思。
“我和你一起還信用卡。”
現在誰都知道醫院絕對是一個大型的吞金機。
沒點家底的人,進了醫院,真是會讓人雪上加霜的。
而且小李的家庭條件也不是很好,平素裏他根本捨不得刷信用卡。
呂義這一次倒是沒有阻止,只是陰着眼看着兩個小民警,幫着醫生與護士,將嚴莉擡上了活動牀,然後急救車在前,警車緊隨其後,很快離開了小區。
救護車裏,醫生吩咐。
“給她量一下血壓。”
“哦!”護士應了一聲,便忙將嚴莉的衣袖捲了起來,這一卷之下,護士不由低低地驚呼出聲。
而醫生也看到了,在嚴莉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居然都是一圈圈的燙傷疤痕。
女醫生一怔,忙抓起嚴莉的另一隻手臂,然後將衣袖擼了上去,果然那條手臂上也是一樣的情況。
“這也是那個人渣乾的?”
女醫生的聲音裏壓抑着憤怒。
嚴莉有些艱難地搖了搖頭。
“不是,這是我自己燙的,他每家暴我一次,我便會燙一個疤下來。”
護士不解了。
看着嚴莉的臉,開口問道。
“這有什麼用啊,你怎麼不離婚啊,只要離了婚,不就行了嗎?”
“不是說只要夫妻一方有家暴的現象,便可以直接提出離婚嗎?”
嚴莉苦笑。
“你以爲我不想離婚嗎?而且我離婚的理由就是家暴,可是,那個人渣卻不同意離婚,而且他也不承認他家暴了。”
護士更不解了。
“可是你這一身的傷,不就是他家暴出來的嗎?”
嚴莉苦笑。
“是啊,因爲他不同意離婚,爲些我們還去了法院,可是他不承認他家暴過,他說我這一身的傷是我自己摔出來的。”
女醫生和女護士兩個人的眼睛立刻全都瞪圓了。
臥槽,這麼神仙的理由也虧得那個人渣能說得出來。
嚴莉繼續往下說。
“而我也拿不出來證據,證明我身上的傷是被他打出來的,所以法院也不能判我們解除婚姻關係。”
女醫生:“……”
女護士:“……”
兩個人聽着聽着也都有些傻眼了。
她們兩個人本來以爲,只要提出離婚那麼便可以解決所有的事情了,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這當中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兒。
證據?
家暴的證據。
“今天那個人渣不是在小區裏打的你嗎,肯定有人證啊,而且你們小區裏也有監控的啊,一定也有拍到的,這就是證據啊。”
嚴莉搖頭,笑容越發的苦澀了。
“現在我不能離婚,他說過了,只要我再提出來離婚,那麼我可以賭一賭他敢不敢去殺了我的爹媽,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現在也在我爸媽家裏。”
說着,嚴莉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不敢賭,我知道那個畜生真的能做得出來!”
所以,她寧可自己反覆地被家暴,也不敢賭那個微小的可能性。
因爲她怕輸。
因爲她不敢輸。
因爲她真的輸不起。
女醫生:“……”
女護士:“……”
兩個人也都不知道他們還能再說點什麼了。
她們雖然不是警察,對於警察的那些事兒懂得也不多,可是卻也知道,如果只是用那個渣男曾威脅過女人,一旦離婚便會殺了她的父母還有孩子,單憑這句話,警察和法官也不能定了這渣男的罪,更不會將人逮進大牢裏去。
所以……
除了生生地忍着受着,她們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好辦法可以真的幫到這個可憐的女人。
嚴莉這個時候轉動着眼珠看着女醫生。
懇求道:“大夫,開藥的時候你能幫我多開點草酸艾司西肽普蘭嗎?”
女大夫的先是一怔,繼爾便是一驚。
“草酸艾司西肽普蘭——來士普?”
來士普的學名便叫做草酸艾司西肽普蘭。
嚴莉含淚點了點頭。
女護士倒是有些茫然了,不管是對於草酸艾司西肽普蘭還是對於來士普的藥名,她都沒有接觸過。
嚴莉點了點頭。
“這個藥,藥店裏鮮少有賣的,我買一次太難了,而進醫院需要花錢,我,我的工資卡都在他那裏,我平時手裏也碰不到錢,這一次正好趁這個機會,能讓我媽過來給我送些錢來,所以我想多開點草酸艾司西肽普蘭。”
女醫生的眉頭皺了皺。
“可是這可是抗精神病藥,而且副作用還很嚴重,你,你怎麼會想到喫這個藥?”
嚴莉輕輕一笑。
“醫生,你覺得我生活在這樣一個家裏,我會不得精神病嗎?”
女醫生沉默了。
嚴莉艱難地伸出手,握住了女醫生的手。
“我知道,這讓您爲難了,可是,可是我想要求求你,幫幫我吧,求你了。”
那是怎樣的一雙手啊,粗糙乾裂,甚至不用看,她都可以感覺到這個女人的手上有着或深或淺的疤痕。
女醫生閉了閉眼。
女護士也眼圈紅紅的看着身邊的女醫生。
“於大夫,你就幫幫她吧,抗精神病藥在藥店裏真的很難買到的。”
於大夫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張開眼睛。
在嚴莉那雙哀哀懇切的眸子注視下,她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好!”
……
b市,綠城小區。
藍可盈是被一陣敲門聲給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