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咖啡廳的名字叫做夜色。
而且門外掛的招牌也十分的不顯眼,現在明明已經是晚上了,按說做生意的人,應該早早地就亮起自家招牌上的霓虹了,可是這家咖啡廳,不但沒有亮起霓虹,甚至就連店裏也沒有開燈,從外面透過玻璃窗向裏看來,只能看到一片黑漆漆。
其實那些偶爾從這裏經過的人,每每看到這家咖啡廳,從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家咖啡廳到底是靠什麼維持下來的。
首先,位於這樣的一個路段,說好聽叫做偏僻,說不好這樣的地方,以一雙經商的眼光來看,根本就是耗子不拉屎的地段,所以除了那些腦子進水的,或者是錢多得沒地兒花的人,纔會抽風在這裏開一家咖啡廳呢。
其次,咖啡廳外面還貼着一張價格表,這裏的咖啡最低的也是兩百打頭的。說句大實話,這種地方,有沒有人住,有!
真的有,但是卻絕對不多,而且住在這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外來務工的。
這樣的人,賺來的那些血汗錢,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來花,誰又能捨得掏出兩百大毛直接衝進咖啡廳裏點一杯最便宜的咖啡來喝。
據說這附近以前,還真的有個小夥子,一咬牙一狠心,爲了早日將心儀的姑娘泡到手裏,便故做大方地請人家女孩子來這裏喝咖啡。
結果女孩子只是點了一個自己從百度上搜到的一個據說非常上檔次的咖啡,卻沒有想到,只是一杯,便花掉了小夥子半個月的工資。
所以從那兒以後倒是再也沒有人會閒到淡疼地跑到這家夜色咖啡廳裏來喝咖了。
而且還有人真的無聊到,天天坐在馬路對面,看着這家夜色咖啡廳,據說那人是因傷不得不休息三個星期,所以那人也就盯着夜色咖啡廳看了三個星期。
然後那人說,在這三個星期裏,他沒有看到過有任何一個人走進夜色咖啡廳。
於是這就奇怪了,一個沒有生意的咖啡廳,按說,但凡不是傻的,老闆也會將這裏的生意結束掉,然後直接關門大吉纔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這家夜色咖啡廳,人家不但沒有關讓大吉,反而一直就這樣不死不活地繼續堅挺着的。
所以漸漸地也有人傳出來了,應該是夜色咖啡廳的老闆,是真的有錢沒地兒花了,所以纔想出來這麼一個很low的法子來幫自己花錢。
不過人對於某種事物的興趣,其實真的不會維持太久的,只是持續了一段時間後,興趣便會漸漸地冷卻。
再加上,在這種地方生活,說句實話,生活上真的很不方便。
雖然這裏的房租是真的屬於b市最低了吧,可是每天早上,明明是八點半上班的,但是從這裏到市區,公交車就要走上兩個半小時,這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如果你的運氣太好了,居然遇到了堵車,那麼什麼時候能到自己的上班地點,那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特別是那些自己做些小買賣的人,很多也都是擺路邊攤的,本來這樣的活計就是要起早貪黑的,可是住在這裏每天睡覺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四個小時。
所以但凡自己手裏寬鬆一點的人,便都會搬離這裏。
畢竟這裏好好歹歹的也是地上不是。
而且房租要比市區的地下室還要便宜不少。
所以可以說,這周圍住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但是夜色咖啡廳卻還是在繼續堅挺着。
有人甚至開玩笑地說,流水的租客,鐵打的夜色咖啡廳。
不過今天晚上。
在時針指到了二十三點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自夜色中駛來。
明晃晃的兩道車燈,在這暗深的夜色中撕開了兩道口子。
黑色的奧迪轎車停在了夜色咖啡廳的門前。
駕駛室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男人走了下來。
他一下車,目光便落在了夜色咖啡廳黑漆漆的窗戶上。
“呯”的一聲輕響,車門關上了。
男人的動作並沒有任何停頓,他幾步走到了夜色咖啡廳門口,擡起手在門上敲了七下,三長四短。
然後片刻後,便聽到門裏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雖然人站在外面,但是隻要是仔細聽的話,便能聽得出來,那腳步聲距離夜色咖啡廳的門越來越近了。
很快的腳步便停在了門裏,然後隨着鎖聲響起,門被打開了。
門裏沒有亮燈,雖然今天晚上天上有着一彎新月如鉤,可是卻還是不足矣讓外面的男人看清楚門裏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不過外面男人的目光,卻落在了門裏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的脖子上掛着一條銀白色的鏈子,鏈子不長,但是鏈子下面卻有着一個吊墜,吊墜是夜光的。
正在努力地散發着瑩瑩的綠芒。
吊墜是一個骷髏頭的形狀,只是那顆骷髏頭居然是一張笑臉。
不錯,是一個笑臉骷髏,而且在這笑臉骷髏的嘴裏還橫叼着兩柄短劍。
越是黑暗的地方,這個吊墜便越是顯眼。
門外的男人一看到這個吊墜,臉色立刻就是一變。
他忙後退了兩步,然後向着門內的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那人伸手虛扶了一下。
冷白的指尖伸出了門外,門外的人目光落在了伸到自己面前的那隻手上。
不得不說這隻手長得是真的非常好看。
手形纖細勻稱,骨節分明,手指修長,這手分明就是一個鋼琴家才應該具備的手。
如果不是現在這隻手正在動着,門外的男人,在心底裏暗忖着,只怕他都會以爲這是哪位雕刻大師用羊脂白玉雕刻出來的作品呢。
而這個時候,門內的人卻是淡淡地開口了。
“怎麼,就你一個人?”
涼薄的聲音,冰冷且無情。
但是明明是毫無感情的聲音,但是聽在人的耳朵裏卻偏偏是那樣該死的好聽。
這聲音就像是他的手一樣。
門外的人,忙又微微垂首。
“她應該是已經在路上了,應該也快到了。”
門裏的人似乎點了點頭。
門外的人自然是看不到他的動作,但是他卻看得到,門裏這人脖子上的吊墜剛纔微微動了動,所以他想,應該是這位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