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迷魂引 >【172.似曾相識??】
    林杝和嚴安抵達玉溯城的時候,是十天以後的事情。

    他倆一路奔波,風餐露宿,頭三天林杝的身子不好,嚴安牽着毛驢帶着她走走停停,行動最爲緩慢。到第四天,途徑一座較的鎮子,嚴公子賣掉了他麻袋裏的寶貝,用換來的銀子又買了一匹毛驢。

    四姐當時發燒,沒有聽見嚴安“拿去賣”的回答,所以一下子瞧見他從麻袋裏倒出那麼多已經清理乾淨的銀環蛇皮,十分震驚。“嚴公子你”

    嚴安對她錯愕的表情視而不見,他就知道林杝會是這個表情,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用得着那麼驚訝麼繼續頂着他那種冷酷的死魚臉與收蛇皮的老闆擡價,多賺一文錢也好。

    雖然討價還價的行爲和嚴安一個大男人的形象十分不符,好在此人天生有種讓人折服的氣質,收蛇皮的老闆被他三句一便招架不住,“好了,好了,我出這個價。”把三兩銀子錢塞進嚴安手裏,拿了貨還在那兒嘟囔,“多好的蛇啊,要是新鮮的話,肉也能賣不少錢。”很心疼的樣子。

    林杝聽得清楚,忍不住瞟了一眼正在收錢的男子,腹誹老闆,你覺得可惜,其實賣給你蛇皮的人也肯定覺得可惜。若非我拖了嚴安公子的後退,他還真會把蛇肉也留着賣錢。

    “走了。”嚴安還給林杝一個漠然的眼神,繼續趕路。

    與一個人接觸多了,自然會對這個人有更深的瞭解。比如林杝對嚴安,她發現嚴安喫早飯不超過三文錢,喫午飯和晚飯不超過十文,而能喫到熱騰騰的飯能算是他善待你,因爲一般他們都在趕路的途中,只吃乾糧。那硬巴巴的窩窩,三文錢一個,可以讓林杝啃上一天。不到萬不得已堅決不住客棧,住客棧也只要地字號房,最好有特惠的柴房。

    其實白了,嚴安是嚴以律己,時刻踐行着我摳門我快樂的人生信仰,且這廝有強迫症,自己省也就算了,還拉着別人一塊當苦行僧。林杝當時要請他喫頓好的,住頓舒服的,都被他冷冰冰拒絕。只要從他嘴裏出的“不”字,殺傷力總是特別強,林四姐悻悻然。

    但我在嚴安眼皮子底下沒花自己一份錢啊。

    林杝也不是沒有發現嚴安的好,他用自己特別的大男子主義,十分盡心盡力地一路照顧着她。她就猜着,或許這位嚴公子家裏有什麼難言之隱,有什麼困難不得不省喫儉用,還要不遠千里跑來宛平做倒賣的生意。

    “嚴公子,我在瑞昭認識一些人,不定對你的生意感興趣,到時候給你引薦可好”她覺得自己承蒙照顧,應該表示一下感謝。

    嚴安淡淡瞄了一眼林杝,很不屑地從鼻子裏吭聲“不必,在下不受女子恩惠。”

    “”

    你妹

    玉溯城比起瀨清城而言,異族人更多,街上的販所賣之物玲琅滿目,好像一個型的各國特產展覽會。有瑞昭的茶葉書冊,有慶國的綾羅綢緞,有東瀛的暗器毒藥,有大夏的牛羊皮革,還有西域或更遠的奇貨可居。

    多元化的貿易往來,讓玉溯變得自由,不像瀨清城那樣神聖得讓人肅然起敬,它的每一天、每一個角落都充滿各種可能的人和可能的事情。

    林杝在往來如織的人羣中牽着毛驢穿梭,眼睛如花花蝴蝶,從一個鋪子跳到另一個鋪子,不肯多做停留,眼花繚亂之下流露出女子天性中對購物的渴望和興奮。

    嚴安把她的一切盡收眼底,腳底下加快步速,不讓林杝有機會靠近某樣看上去很誘人的商品。剛開始還挺順利,落後他半個毛驢身的女子一直保持這種距離,可經過一處酒樓的時候,林杝突然不走了。

    酒樓上紅旗飄飄,用漂亮的纂寫着“薰沐樓”三字。

    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配着紅柱子的飛檐的屋角,到處彰顯着中原獨特的氣息。遙想瑞昭京城東歌之中,也有一座相同名字的酒樓,不知道與眼前這家是個什麼關係。

    林杝還在丞相府當乖乖的四姐之時,她二哥林仲之就經常從外面打包薰沐樓的點心回來哄林杝開心,不過她最喜歡喫的還是薰沐樓現場烤制的乳鴿還有珍珠凍。慶國公主來瑞昭掀起的那一場腥風血雨,也是在那薰沐樓裏發生,儘管那一段時間影響了酒樓的生意,不過到底是百年老店,警戒一解除,依舊是車水馬龍,客流雲集。

    闊別一年之久,再見江南美食酒樓,怎麼着也邁不開步子離開

    當嚴安發現身後的女子不見之時,已經走出十米開外,他突然覺得來自後面的牽絆之力越來越微弱,一回頭髮現身後哪裏還有林杝的影子。有那麼一剎那,他是擔心的。飛快轉頭去找失蹤的人,誰料那看着氣質還不錯的姑娘,會在一家酒樓門前,一臉的垂涎欲滴

    公子到底是虐待你到了何種地步,竟似可憐的乞丐,喫不到美味佳餚就在外面多聞一會兒畫餅充飢。

    “孟賴”他不喜歡叫她孟姑娘,他對所有人都喜歡直呼其名。

    林杝側目,眼睛裏有亮閃閃的星星,帶着央求的語氣道“嚴公子,京城最有名的薰沐樓居然在宛平有分店,我們風餐露宿這麼多天,也該進去喫一頓好的了”

    嚴安怎不知薰沐樓是何地。

    但他從來沒去喫過,那麼貴的地方,一頓能抵他一個月的伙食,作甚去浪費那個錢。

    可眼前這女子可憐兮兮的神態,叫一向鐵公雞的嚴安忽然心生出不忍來,不就是一頓飯麼,她生病三天也就喫窩窩頭度日,瞧着那骨瘦嶙峋的模樣,的確應該補一補身子。

    以後還得發育了不是。

    嚴安的視線落到姑娘脖子以下的部位,皺眉一瞬,開口“你先進去點菜,我去把驢拴好。”

    “不用,你給招待的店二,他們自會幫我們把驢安置妥當我們只管進去喫”林杝很高興,跟着氣鬼嚴安難得喫一頓好的,顯得尤爲珍貴。瀟灑地將驢繩子交給一旁的店二,在大門口朝嚴安招手。

    公子的臉色不由一黑,哦,原來不用自己去栓驢子啊,窮人到底見識少,不知道世面。

    這薰沐樓裏的店二十分熱情,聽見方纔林杝與嚴安是用瑞昭話交流,立即丟了宛平方言,也用瑞昭語同林杝介紹起來,“姑娘,咱薰沐樓可是京城裏頂呱呱的酒樓,最有名的就是油豉乳鴿和珍珠凍,尤其是這珍珠凍,咱老闆親自選取上好的珍珠磨成粉末配以桃仁熬成,美容養顏,滋陰補血。姑娘既然進了咱薰沐樓,可別錯過哦”

    林杝但笑不語,徑自上酒樓二層的雅座,默默打量這樓子佈局風格,確是與京城的薰沐樓同氣連枝,連那一樓上二樓轉交的花臺上,坐着的瞎子書人長相都十分相似,好不神奇。

    今天書人正在的不知題目是什麼,林杝進來他已經講了一半,正講到“神戶三郎的星鯊號海盜船就此觸礁,那十萬火急的時候,還是神戶三郎的手下強拽了這賊人拖到逃生船上,護送他從三十六環島逃跑。瑞昭的瑞木將軍一舉拿下其他餘黨,覆滅了星鯊海盜團,叫東海海寇元氣大傷。可在座的各位客官,你們可知道爲何瑞木將軍沒有去追神戶三郎”

    爲何,瑞木將軍,沒有去追神戶三郎。

    二樓的道口,有人停住了前行的腳步,那雙黑漆如夜的眼睛投射向書人那處,微張着嘴巴在那兒發起呆,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是關心。在異鄉聽到熟悉的名字,瑞木將軍,林杝的心頭五味摻雜。

    儘管在宛平這一年中,濮生經常帶來東海局勢上的情況,瑞木俊作爲東海海軍的統帥,名字也在信息裏時常出現。可今次在這樣似曾相識的地方,聽到曾經熟悉的人的名字,那種衝擊力是完全不能和簡單的信息情報可比擬的。

    嚴安走到雅間門口,突然又感覺不到女子的存在,馬上回身尋找,見她魂不守舍聽書聽得投入,心中無可奈何。

    “爲何沒有追神戶三郎”

    “你倒是別買關子了呀”

    “肯定因爲神戶三郎一個人再也掀不起風浪了嘛”

    一樓堂子的客人邊喫飯邊議論,氣氛很是熱鬧。他們大多都是海商,穿過東海抵達宛平,對東海的局勢都極其熟悉。而漂洋過海之時,極有可能遇到海盜來劫船,搶走東西也就算了,他們還會殺人滅口,十分殘忍無道。所以這些人一聽到星鯊被滅,個個激動不已。

    他們都以爲瑞木將軍是有多考慮周到,連書的接下去也要講將軍的深謀遠慮,足智多謀。女子清泠泠的聲音就從二樓的樓梯口傳來“因爲瑞木將軍一直都有這麼一個習慣,窮兵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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