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季正虎豎了個大拇指,很是中肯地道:“臺詞不錯,挺糊弄人的。”
坐在那裏的季正虎冷冷瞟了她一眼,然後道:“你可以走了。”
聶然也不多說,笑着對其他教官點了點頭,然後就此離去。
陳軍轉過頭望着季正虎,詫異地問:“臺詞什麼臺詞”說完之後纔想到了那一句,後知後覺地道:“炊事班那句炊事班搜出來藥是假的”
“嗯。”季正虎點頭。
他們當然也搜了炊事班,但並沒有查出任何東西。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聶然讓他這麼說的。
昨天晚上,他在做最後的巡查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樹林的不遠處。
半夜三更,所有士兵都早已休息,這個時候能靠近他們部隊,季正虎作爲教官自然要去查探一番那個人是誰。
當時他摸着腰間的槍,慢慢地靠近。
纔剛走到那人的身後,還沒來得及開口質問,就聽到坐在那邊的人閒閒地來了一句,“是自己人,不要誤傷我。”
季正虎聽到那個聲音,拔槍的動作一頓,很是錯愕地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每天白天都睡飽了,晚上出來溜溜。”坐在那裏背對着他的人此時轉過頭。
只見夜色下,襯着遠處那遠遠的朦朧火光,聶然正對着他淺淺勾脣一笑。
季正虎隨即臉色沉了下來,大步走到了她的身邊,冷冷地訓斥道:“你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行動是被限制的。”
這個人實在是太大膽了,在這種情況下還敢瞞着哨兵偷偷溜出來。
她難道不知道一旦被人發現,她的嫌疑就會更大嗎
還有,她到底是怎麼瞞過那兩個哨兵的
就在季正虎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聶然反倒很是無謂地道:“所以我才晚上出來溜溜啊。”
那話語間甚至一副我有爲你着想的意思,氣得季正虎簡直不知道拿她怎麼辦纔好
聶然看他臉色很是難看的樣子,拍了拍身邊的石塊,做邀請地道:“有興趣坐坐嗎都沒人和我說話,好悶。”
好悶
幸好他是個冷性子,不會像安遠道那樣咋咋呼呼,不然現在肯定跳起來不可。
她聶然到底知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還有心情提悶不悶。
作爲嫌疑犯,她有什麼權利說這種話
而且,他怎麼能坐在旁邊,一旦周圍巡邏的看到,他難免不會成爲共犯。
但,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坐在了她的身邊,問道:“我聽帳子外的士兵說,研夕時常出現昏睡狀態。”
昨天中午士兵進去送完飯就過來報告,說是研夕很奇怪,一直在睡覺,連飯都不喫。
爲此還特意找了軍醫去查看,但結果就是身體太疲憊需要休息,僅此而已。
可季正虎總覺得不像是這回事,所以這才問了一句。
聶然倒也沒遮掩,很是坦白地回答:“哦,她太吵了,經常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我就把她砍暈了。”
季正虎猛然間轉過頭,聲音遏制不住地提高了幾分,“你這樣做被會警告記過的”
“你剛不是還說很悶嗎”
聶然側目,涼涼瞟了他一眼,“我是想找個人聊天,不是想聽一個瘋子在耳邊聒噪。”
季正虎也知道被害人和嫌疑犯這兩者不能同處一室,可無奈又要避開那些士兵,還有給她們兩個人單獨放開,實在是條件不允許,只能最終說道:“這件事明天就會結束了,一經查出,你如果真的沒問題,立刻就會放了你的。”
聶然靠在那裏,微微仰着頭望着遠處漆黑一片的天際線,良久才低語地道:“明天替我做件事吧。”
季正虎神色一沉,周身的氣息都有了變化,“你知道你說這句話會帶來什麼後果嗎”
聶然還是那副懶散的模樣,像是絲毫被影響的樣子,“後果就是覺得我有問題唄,反正早在得知我有嫌疑的那一刻,你應該就已經有些認定我了,不是嗎”
說到最後,她轉過頭似笑非笑地望着季正虎。
作爲自己的教官,卻沒有第一時間爲自己說話,當然這件事的確是有些大,必須要徹查。
可是他在看自己時的眼底的神情分明是有些肯定的意味。
季正虎神色不變,也坦言地道:“你有讓人值得懷疑的地方。”
畢竟當初聶然曾經在毫無商量的情況下就對安遠道下過藥,而且藥物的劑量不算小。
她有過這個經歷,所以對研夕下藥也不是不可能。
對於他的誠實聶然表示欣賞,“我知道,畢竟我有前科,你懷疑我很正常。但是我說的事,並不只是單純的爲了我,也算是爲了你們吧,或者更大義點,爲了安定和團結。”
半響,季正虎認真地看向了她,“你要我幫你什麼事”
“不是幫我,是我在幫你們。”聶然目視着前方,繼續說道:“明天在得到結果之後,無論是什麼結果,就在她面前提一句,就說炊事班也同樣找到了藥。”
“炊事班”季正虎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於這時候提到炊事班有些訝異。
聶然點了點頭,“嗯。”
“這件事還牽連到炊事班”季正虎感覺事情的牽扯麪越來越大。
如果連炊事班裏都有問題,那麼所有士兵的生命安全豈不是隨時都暴露在了危險之中
季正虎的神情變得越發的嚴峻了起來。
聶然看他那個神情,輕扯了個笑,說道:“放心,沒你現在腦海中想的那麼可怕,只是有小小的涉及到而已,明天你只要提一句,應該就能有答案了。”
小小的涉及
她說得倒是風輕雲淡的很
就這一個小小的涉及,所波及到的範圍卻是整個部隊
季正虎聲音裏透着無比的冷酷,“你現在是把我們教官當棋子嗎”
“我的話你不相信,那麼我就讓她親口說出來,以證明我的清白。這樣也不行嗎”聶然緩緩地站了起來,她彎腰拍了拍季正虎的肩頭,“試試吧,多嘴說一句話又不會死人。我去睡了,明天見。”
她乾淨利落的收了結尾,轉身就朝着帳篷內走去。
黑夜中,她單薄卻又矯健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