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盡頭,也就是黑市交易所的出入口,一個婦人抱着一個三歲孩子慌里慌張的走了進來。
婦人衣着極簡,上邊還打了幾個補丁,面色憔悴但有幾分姿色。婦人懷中的孩子,面色慘白,骨瘦嶙峋,顯然是大病一場。
婦人與孩子顯然都只是普通人,不曾踏入過修煉一途。
婦人抱着小孩,一路戰戰兢兢的走來,神色慌張。
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紛紛朝着婦人投來了炙熱的目光,這娘們,是塊兒好喫食
衆多如狼似虎的目光之下,婦人愈發的膽寒起來,甚至都有些後悔,後悔爲什麼要走進來,不在外面等着自家的男人回來,可那個男人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出來了,女子又有些後悔爲什麼不攔着自己男人到這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送死
她現在不想要什麼可以給自己孩子治病的藥了,只想要那個整日裏只會上山砍柴一年到頭根本賺不了幾個錢的男人回來。
然而,那個男人已經回不來了。
起初,婦人走來時,那些如狼似虎的漢子還只是觀望,並不確定這個女子到底是個誤打誤撞闖進來的,還是隱藏不露的高人。
後來有個膽子大的漢子開始開口說葷話了,女子面色慘白,抱緊了自己的孩子。見此,那些人便更加肆無忌憚了,終於來了個好欺負的,還是個能喫的
無數葷話狂轟濫炸,女子面色越發慘白起來,懷中的孩子大病一場很是虛弱,只是看着路邊的漢子,閃爍着淚光的眼神填滿了恐懼以及不知所措。
葷話越發的難聽起來,越發的難以入耳。
婦人摟緊自己的孩子,輕輕拍打着,低聲道:“別怕別怕,找到爸爸我們就回家。”
婦人的目光在路邊遊蕩,眼神急切焦躁,也帶着一絲絲期盼。
一個漢子燥得厲害,走到婦人身旁,大手扒開的衣裳,露出一大片豐腴。
滿街大漢鬨笑。
婦人又羞又惱,眼眶泛紅。
“小騷娘們,來大爺我胯下快活啊”
說着,漢子便急不可耐的去解開自己的腰帶。女子轉身想跑,卻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懷中孩子有氣無力的哭喊起來。
“臭娘們,還想跑再跑一個試試信不信讓你孩子看着大爺我幹你”
“咦~這就對了嘛老老實實的,放心,大爺我這身習武之軀,定讓你......”
漢子還沒說完,喉間一甜,旋即大口大口的鮮血吐了出來。他一顫顫的低頭看去,一隻大手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驀然,漢子倒地。
天地寂靜。
滿街人驚愕的看着那個無聲無息而來一擊貫穿漢子胸膛的少年。
少年一身黑披風,一頂黑斗笠。
婦人連忙繫上了自己的扣子對洛凌風連聲道謝。
“走吧,帶你離開這裏這種地方,不是你可以來的,以後再也不要來這裏了。”洛凌風說道。
婦人抹了把眼淚,道:“可是...我家男人還在這裏,好久沒有出來了,少俠你能不能幫我一把,幫我把我家男人找回來。”
“他砍柴的,是個悶葫蘆,我家小豆子病了,他就採了點草藥,說在這裏能換治病的靈藥,然後...”婦人淚眼朦朧。
洛凌風想起了之前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男人揹着一捆柴,手邊提溜着一個小藥簍,藥簍的藥材很一般。
洛凌風咬了咬牙,雙拳攥緊的厲害,他並沒有直視婦人而是轉頭看向別處,“先離開這裏,我就告訴你你家男人去哪了。”
:“小豆子,馬上就能見到你爸爸了。”
“嗯,小豆子...好想他。”孩子的氣息很是虛弱。
洛凌風帶着婦人和小孩兒離開了這裏。
路上大漢爲之側目,屁都不敢放一個。
走出交易所後,婦人連忙問道:“少俠,現在可以告訴我他在哪了麼”
洛凌風沉默了好久,開口說了兩個字。
“走了。”
並沒有和洛凌風想象的那般,婦人並沒有崩潰的大哭大喊,面容短暫的僵硬後便抱着自己的孩子往家走了。
“小豆子,我們回家,謝謝哥哥,跟哥哥說再見。”婦人堅強的出奇。
“謝謝哥哥,哥哥再見。”孩子的腦袋搭在母親的肩頭上,回望着洛凌風,面色憔悴的笑了笑。
“娘,爹去哪了哥哥說爹爹走了。”
“爹爹去給小豆子找藥去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等爹爹回來小豆子的病就有的治了。”婦人開口道,語氣歡快,只是在孩子看不見的地方,眼淚如瀑而下。
洛凌風目送母子二人離開,他仰着天,眼眶有些泛紅。
深吸一口氣,再一口氣,又是一口氣......
過了好久,洛凌風睜開雙眸,是一雙湛藍色的眼眸,眼眸深處,有些許猩紅流轉。
少年轉身,邁出一步。
一步踏入交易所。
腰間玉佩光芒大盛,一把刻畫着七道銘文的長劍出現在洛凌風手中。
寒芒大盛,陰風颯颯。
洛凌風的殺氣不在似以往那般平靜,出現了點點波動。宛若一片汪洋大海,大海的一角,掀起了驚濤駭浪。
對於汪洋本身來說可能並不起眼,但對於那一角周邊的事物而言,卻已是滅頂之災。
長街之上的漢子,一時間猶如山嶽壓頂,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
不是來自強者的威壓,只是一個同境甚至還不如自己的少年所散發出來的殺氣。
衆多大漢面色慘白,一臉驚恐的望着長街盡頭。
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年正徐徐走來。
頭上一頂黑斗笠,背上一襲黑披風。
少年與剛剛無異,只是手中多了一把劍。
劍上,有七道銘文
逃
幾乎是處於求生的本能,滿街漢子齊齊涌上這樣一個念頭。不知是巧合,還是...少年太過恐怖。
陰風乍起,少年頭頂的斗笠飛去,背上那身披風飄落。
少年露出了真容。
不少人認出了少年。
那個讓自己賠的傾家蕩產的洛凌風
那個硬撼龍虎宗內門天才的洛凌風
此刻的少年有大不同
身上涌動的不是拳罡,而是劍意
以一敵萬的劍意
倏爾,劍氣滔天,血光漫天。
“娘,我不想爹爹去找藥了,我不想治病了,我想讓他陪我,讓他回來好不好。”孩子的腦袋依然搭在女子的肩頭,看着他爹爹走去卻再也沒有回來的方向。
婦人面龐抽搐,眼睛腫紅。
最終,婦人無言。
回家的路上,站着一個老頭,老頭佝僂着腰,很是邋遢,在老頭的腰間掛着一個小藥簍。
藥不咋地,但能治病,治孩子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