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視鏡裏,倆怪物一隻天上飛,一隻地上爬,卻是一樣的兇殘。
這地方弄堂交錯,道路狹窄,長翼怪物兩翅完全伸展開大約有五米,在這種小路上不禁飛得無比艱難。那彈跳怪物卻是如魚得水,蹦躂地正歡,遇到地上的石塊土堆馬上側爬到牆上。
張沫白心中大急,奈何那電動車時速指針總是指在三十到四十中間,怎麼都提不上不去。
“靠什麼破電動車,外表這麼拉風,裏面那麼膿包”張沫白心中大罵。
一路上,不少人家後院裏類似紫荊、紅杏的枝條伸出了牆,張沫白緊張萬分,也沒空躲閃,千萬枝條只抽得他腦門生疼,頭上還沒好的包似乎更腫了。
電動車磕磕碰碰,晃晃悠悠,終於駛到了大路上,那兩隻怪物仍舊緊隨在後,速度絲毫不減慢。
前方,“07省道”一塊大標牌掛在上頭,張沫白無可奈何,只能一頭衝進了公路。
如果再在市區裏騎車逃跑,說不定還會招惹幾隻這樣的怪物,到時候周圍被烏泱泱一羣喪屍包餃子張沫白搖了搖頭,將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說起來,還沒看過這電瓶車的剩餘電量呢。
張沫白慢慢嚥了口唾沫,低下腦袋。
“靠已經快要到警示標誌是幾個意思啊”張沫白臉色大變,欲哭無淚。
身後,那長翼怪物終於舒展開了雙翼,嘶吼一聲,沖天而起。那“07省道”標誌牌被它一下撞飛,在空中轉了好久後直插進了路邊的泥土。
公路上空空蕩蕩,沿途的幾隻喪屍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看見張沫白後,它們紛紛嘶叫着衝上前,卻被電動車遠遠甩到了後方。最後的最後,還是那兩隻怪物,緊緊跟着他。
“你們你們還真他媽的不離不棄啊”張沫白啞聲苦笑。
周圍大樹朝後移得越來越慢,張沫白暗叫一聲糟糕,一看車速表,只見指針已經快降到了三十
“日啊要不要這麼掉鏈子”
後視鏡裏,那兩隻怪物越來越近,吼聲越發清晰。
張沫白一手控住電動車,一手從兜裏掏出手槍。
“只能這麼幹了”
扭頭,擡手,瞄準。
“哎呦喂”張沫白失聲大叫。
原來他高估了自己的車技,一扭頭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差點摔個嘴啃泥,還談什麼瞄準。
“穩住,穩住,張沫白,不是你的身體在顫抖,是你的心在顫抖。閉上眼,感受風的律動,不用瞄準,射出去,啊,那怪物的血已經噴出來啦”
“穩你媽逼,這個時候你出來幹嘛”張沫白一下喝退了自己腦中的“中二之魂”,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平衡上。
這樣一想,車晃動的幅度還真是越來越小。
張沫白微微往回一瞥,只見那轉速指針慢慢走下,隱隱朝二十滑去。
不能再拖了,這車已經堅持不了多久。
張沫白轉過頭,擡起手,回想自己以前在公園玩槍的樣子。
就是這個,三點一線
張沫白想起訣竅,不禁信心百倍,將準心對準了長翼怪物的腦袋。
“靠哪來的三點啊”張沫白心中萬匹駿馬奔騰而過。可焦急下管不了那麼多,深吸兩口氣,他慢慢將手指扣到了板機上。
透過準心看,那怪物的腦袋顯得越發猙獰起來。
“砰”
子彈成功射出,張沫白卻沒想到這板機會那麼硬,一下子失去平衡,趕忙轉過身用雙腳劃撐住地面。
一張肉翼猛得朝後一拖,那長翼怪物不由失去平衡,摔落在了地上。
“臥臥槽,我我打中腦袋了它死了”張沫白滿臉不可思議,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後視鏡裏,那怪物顫顫巍巍地撐起身,又開始撲騰起翅膀。
“靠”張沫白破口大罵:“我就知道不可能”
電動車越行駛越慢,那爬跳怪物卻速度不減,將距離越縮越短。張沫白緊盯着後視鏡,腦海裏突然想出了個點子。
“張沫白,”他轉過頭,笑着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化不可能爲可能,我們就是這麼神奇”
張沫白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慢慢站起身子。
“我這次失敗了可全怪你啊,菊花眼。我過來一定會打死你”
張沫白慢悠悠站到了坐墊上,雙手顫顫巍巍地扶住車把手,努力控制住平衡。車後,那爬跳怪物越來越近,甚至開始小步彈跳起來。
三米。
兩米。
一米。
那怪物手扒到了後車座上。
就是現在
張沫白大叫一聲,雙手鬆開車把的同時向旁一撥,整個人往邊上躥出,摔滾在了馬路上。
電動車側躺在地,急急前滑,那怪物被一撞,整條手臂卡進了翻滾不停的輪子裏,連帶着朝前滑去。
張沫白顧不上感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趕忙爬起身跑向那怪物。離得近了一看,只見它大半個身子都被捲入了車輪底下,正哀聲嘶叫着。
張沫白擡起半個車身,將輪胎對準那怪物的臉,狠狠擰下轉把。
“嘰裏呱啦”猶如西瓜被擠裂爆炸,那怪物臉上大片血肉飆出。張沫白毫不停息,狠命將輪胎按壓在它臉上。
“嗤”原來電已被用光,沾滿血肉的車輪越轉越慢,輕鳴一聲後終於停了下來。
“呼,呼”張沫白扔下車,朝那怪物一看,只見它半個腦袋已經沒了。
要是在以前,張沫白肯定會噁心地想吐,可如今莫名其妙的,竟一點難受的跡象也沒有了。張沫白甚至能坐在那灘已經凝固的黑血上,聞着那股腥臭味,好好地休息一會兒。
“吼”
遠處,那長翼怪物展開了翅膀,晃晃悠悠地朝張沫白飛來。其中一片肉翼似乎萎縮了不少,耷拉在半空中,嚴重影響了平衡與速度。
張沫白累得連屁股都不想再擡起。
“還敢來惹我你當我怕你”張沫白掏出手槍。
那怪物嘶叫一聲,在半空中張開腐爛大嘴。
“砰”
它突然栽倒下來。一切重歸平靜。
張沫白慢慢放下槍,整個人徹底癱倒。
好累啊。
張沫白躺下身,剛想享受會兒生活,突然發現自己頭髮正浸在怪物的污血裏,不由覺得大煞風景,忙向旁挪了挪,移到了附近的樹蔭下。
陽光透過斑駁樹葉投到地上,微微晃動,照亮了張沫白沾滿血的鞋子。從這個角度看,路邊的油菜花開得正旺,整塊田間都是黃花花的一片。涼風一吹,整片便都開始在太陽下顫慄微抖起來。
張沫白靠在樹幹上,呆呆地聽着不知從哪兒傳來的蟲鳴呢喃。
好熟悉的場景啊,他暗自感嘆。遠處,一大片灰濛濛的烏雲徐徐飄來,看來又要下雨了。
張沫白喝了兩口水,站起身拍拍屁股,重新背上了包。
接下來就要靠自己的雙腿了。這麼想着,張沫白只覺前方的路更加遙遠了。
一小時後。
“呼呼”張沫白走得口乾舌燥,掏出礦泉水瓶一看,裏面的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他只能強壓住,重新將瓶子放回了包中。
“狗日的天氣”張沫白將外套脫掉,露出自己的淡紅內衣。天上一片陰沉,雨卻一直不下,水分凝固在空氣裏,將人悶出一身汗。
走着走着,只見路邊有一幢屋房,兩層高,看上去有了些時日。張沫白擡頭看看天,想了想,隨即邁開腳步朝那房子走去。
“看這天氣估計馬上要下雨了,都不知道走了有沒有二十公里估計今晚之前是到不了武原市了就先在這房子裏湊合一晚吧,也不知道里頭還有沒有人”
這麼想着,他把包裏的瓶掏了出來,將裏面的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