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還好嗎”翠翠在張沫白身子底拼命吶喊。
“爸沒事,你你小心啊”聽聲音沈老伯似乎也縮在車底,張沫白將頭稍稍探起,只見他整個身軀都伏在車下,一隻手還抓着方向盤,盲控着車子的方向。
一顆子彈直接射穿了前面的車椅靠背,擦着飛過張沫白鼻尖,將他剛想開口提醒的話生生壓回。
張沫白重新趴下,只覺頭埋進了什麼軟軟,香香的彈性物體中,一時也來不及分辨,口中大喊:“他們子彈總會打光,沈伯伯,一停下來,我們就衝過去”
話是這麼說,可子彈還在繼續,無窮無盡,彷彿永遠不會停下。
張沫白急得滿身是汗,可卻毫無辦法。敵我武器差距太懸殊,根本連拼一拼的機會都沒有。
爲什麼爲什麼他們會直接攻擊我們難道是
“操他媽的”張沫白破口大罵,恨不得回去一槍崩了那光頭男。自己竟然會信他竟然會蠢兮兮的真的相信這種流氓說的話
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意了
可後悔已是徒然,張沫白按壓住身下的翠翠和梁雪儀,腦中飛快轉動。
兩輛車車速都快接近八十公里每小時,自己這邊的越野車應該會越來越慢按照剛剛的距離,對面撞上我們只需要十幾秒
而衝鋒槍已經連續發射了近十秒,也就是說碰撞馬上就要來臨
張沫白覺得喉嚨火燒火燎的,卡得難受,就像是吞進了一把滾燙的硬幣。
“抓好”張沫白擡起頭大喊,拔出了懷中的手槍。
對方的車直線碾壓過來,已不足二十米衝鋒槍內的子彈終於傾瀉完畢,槍口再也沒有火舌噴吐。車頂的大漢嘟囔一聲,鑽進了車內。
就是現在
張沫白不知道自己能瞄準什麼,車在顫抖,手在顫抖,大腦深處也在顫抖
可他管不了了,無論如何,都要給他們造成點傷害。
四發子彈,手槍裏只有四發子彈。
時間似乎又開始停緩下來,一切都是那麼清晰,那麼明亮。張沫白看到自己的手慢慢擡了起來,漆黑的槍口上,朝陽的光澤在閃耀,在跳動。
再快一點
“砰”
他扣動了扳機。
第一發子彈打碎了對面越野車的玻璃,駕駛座上的是一個骨瘦如柴,染着屎黃毛髮的男人。他似乎露出了喫驚的表情,頭慢慢朝下縮。
第二發子彈打在了車頭蓋上,留下了一個鮮明的彈洞印記。張沫白突然想到了拳擊比賽,自己這邊的車就是被打得稀爛,不被看好的炮灰選手,而對面就是萬衆期待的種子型選手,或許還有個好名字從不掛彩的漂亮小子
第三發子彈射出了,子彈呈螺旋型向前突進,帶起了一股肉眼可見的氣流。可它飛偏了,打在了車耳朵上等等這是一枚跳彈子彈改變軌道,歪歪斜斜地飛出去,擊碎了駕駛座上那瘦子的三顆牙齒。
這三顆牙齒全是黑黃顏色,漂浮在越野車內,就像在太空站中失去了重力般。
那瘦子表情越來越古怪,他一定還沒覺察到,陪伴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幾顆牙就這樣離他而去了。
他似乎感受到痛覺,嘴巴慢慢張大,雙手也離開了方向盤。
對面車子已經衝至眼前,野蠻地頂撞到了張沫白一行人的車上。
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響起,沈老伯整個身子失去平衡,重重壓在了踏板上。發動機嘶吼轟鳴,越野車車子前端竟高高翹起,狠狠壓上對面的車蓋。
“我操”後座上,壯男目瞪口呆。
前輪胎從破碎的擋風玻璃處闖入,高速轉動着。瘦男躲閃不及,與它撞了個正着。
“啊啊啊啊”
血液肉塊噴涌而出,伴隨着“滋滋”的燒烤聲,瘦男半張臉被壓在輪胎下,另半張臉全是鮮血腦漿。
“快快啊啊啊拉我”淒厲嘶嚎斷斷續續,瘦男拼命亂揮的雙手也亂綿綿垂了下來。
張沫白四人所乘的越野車擠爆了瘦男的腦袋,繼續碾壓向前,壯漢打開變形的車門一個飛撲,才堪堪躲過了頭上熱氣騰騰的巨大車輪胎。
他在地上不停翻滾,頭上被路邊的石塊劃得鮮血淋漓。
“快來他媽的”他憤怒地嘶吼:“他媽的乾死他們”
話音剛落,從後面的街道里飛馳出兩輛摩托車,尾氣管裏轟出漆黑的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