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錯,不會有錯
你的頭髮還是這麼柔順,烏黑中帶着俏皮的淺黃,還有你的耳垂,晶瑩剔透的,像是玉石一般。你的眼睛也還是這樣啊,真讓人懷念。對,你就是這樣瞪着我,眉毛挑起,鼻子也微微皺着。你知道麼,你氣鼓鼓的樣子最可愛,你
“你誰啊”旁邊男生老大不耐煩地問了句。
“媽的,老子剛回想到一半呢”張沫白很是不爽,扭過了頭。
只見那男青年一米八左右的個子,校服周擺被剪得奇形怪狀,上面還畫有各式圖案。模樣長得倒也算周正,不過那張臉臭得可怕,彷彿張沫白欠了他一屁股的錢。
“你好,請問你是你認識我嗎”餘曉露睜着秀氣的眼睛,有些好奇。
“我”無數話語涌到嘴邊,卻突然塞住了。
是啊,我是我是什麼時候認識她的爲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可可剛纔涌上來的那些記憶是怎麼回事那麼真實,那麼
“你杵在這兒幹嘛沒事快滾”那男青年厭惡地甩了甩手。
餘曉露略帶歉意地看了眼張沫白,隨即瞪着男青年,叱道:“于傑你幹什麼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之間不可能,你不要再過來煩我”
那男青年也不動氣,再次擋在了餘曉露面前。“曉露,我哪裏不好你說出來,我可以”
“你渾身上下哪都不好你喜歡我哪一點,我也可以改”
兩人都呆了,扭過頭,愣愣地看着張沫白。張沫白尖聲尖氣地模仿完,也有些尷尬,不禁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小說裏不都這麼接麼呵呵,你們繼續”
男青年回過神,勃然大怒:“哪來的小癟三滾遠點,是想找打麼”說完,他回過頭,繼續道:“曉露,我于傑哪樣不如別人,你”
“我說過了,不要再來煩我”餘曉露恨恨一罵,轉身就想離開。
男青年急了,伸手就拽。
“啊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這個樣子,真的好不要臉哦”
男青年身形一頓,慢慢轉過身子,脖子上青筋直跳。“你怎麼還不滾”
張沫白看了眼餘曉露,發現她也正好奇地望向自己,心裏便沒來由地一甜,“我找她有事,你在這兒纏着她,我怎麼和她說話”
“有事”男青年上上下下地打量張沫白一番,道:“你他媽的找她什麼事”
“哦這是大人之間的談話,比較私密。”張沫白張大嘴,又朝他做了個口型:“非常私密。”
男青年再也忍耐不住,鐵塔般矗在張沫白麪前,擼起袖子,臉色可怕。“的,你是不是找打”
“你叫于傑”張沫白突然出聲。
“額”那人一窒,道:“怎樣”
“你中午是不是吃了菜包子”
“”
張沫白擡手點了點他的嘴,道:“牙縫裏還有根梅乾菜呢,說起話來一晃一晃的,真噁心”
于傑臉色慢慢漲紅,又漸漸變紫,最後竟化成了青黑模樣。
“別不好意思,這種事情大家都會發生的不要瞪着我,我沒有牙籤,你自己拿手摳吧”
餘曉露“噗嗤”一下,終於笑出了聲。似是知道這樣會火上澆油,她忙捂起嘴,死死憋着。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晃顫起來,一雙鳳眼,早已彎成了可愛的月牙。
“于傑,別”餘曉露一跺腳,也衝了上去。
于傑的動作突然變慢。時間就像凝滯了,他的五官誇張地膨脹撐開,張沫白甚至能看清他露出了幾顆牙齒。還有那根梅乾菜,正迎着風悠悠飄動
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鎖咽喉,卸胳膊,還是直接踢斷腳
張沫白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再回過神,于傑已衝到了面前。
“幹什麼呢”身後傳來一聲怒喝。于傑硬生生收住拳和腳,差點摔了個跟頭。張沫白扭過腦袋原來年級主任聽到吵罵,趕來了。
年級主任看了看于傑,又將目光轉移到張沫白臉上。“你們幾個幹什麼呢”
“老師,我們幾個在談話呢。”于傑換成副笑容,點點頭。
“報告老師,這位男同學不懂自重,騷擾女同學。”張沫白指向于傑,一臉誠懇。
“你”于傑立馬又變了臉,牙齒咬得嘎吱響。
年級主任氣呼呼地一揮手:“你給我過來”
于傑無奈,慢悠悠地走上前,路經張沫白身邊時扭過頭,惡狠狠道:“他媽的,這事情沒完”
張沫白盯了他一眼,再次扯開嗓門:“老師,他還威脅我”
“你到我辦公室去”
于傑被年級主任雞崽兒般拎走,走上樓梯還不忘回瞪張沫白一眼。張沫白朝他豎完中指,便看見李林放已從廁所裏走出。
“朝誰豎中指呢”李林放順着方向一看,納悶道:“你怎麼跟於少爺槓上了”
“於少爺你認識他這傢伙家裏很有錢”
“沒,”李林放揮揮手,“這都是同班同學給他的戲稱。家裏沒什麼背景,社會上倒是認識不少人。這傢伙脾氣可挺大的,得罪了他哎聽我把話說完,你去哪”
張沫白走到餘曉露面前,柔聲道:“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謝謝你了。”餘曉露歪着腦袋想了會兒,露出一絲歉笑:“對不起,我是在哪兒見過你嗎”
張沫白心念一轉,無數話語便涌上了喉頭。
你忘了我們在廁所相遇,你打了我一棍。在食堂附近,我揹着你,悄悄沿走着月光鋪成的道路。在寢室裏,我們互相支持着,撐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光。還有校門口對了,校門口,我永遠都忘不了,你
張沫白忽然驚醒。
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怎麼自己編造出了這麼多子虛烏有的東西
“你你沒事吧”餘曉露慢慢湊近,一臉的擔憂。
“沒事,我怕是怕是認錯人了。”
餘曉露柳眉挑動,顯然不大相信。張沫白見了這一幕,心頭又是一跳。
“那行,今天多謝你了,”她露出貝齒,大方一笑:“我叫餘曉露,很高興認識你。”
張沫白看了看她伸來的手,握住了。“張沫白。”
“要上課了。張沫白,我先走了。”餘曉露揮揮手,馬尾一甩一甩地,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大風忽起,樓道旁的高碧文竹點頭哈腰,歡騰鬧作,世間便彷彿只剩下了竹葉摩擦的沙沙響動。一旁,無數柳葉排浪般涌來,拍打在牆上,變成了紅磚泥瓦,倏忽凝固了。
張沫白呆呆站在原地,眼前還是那張笑意盈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