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蘭香緣 >195 敲打
    卻綾、繡二人走出秦氏的院子,林東繡停下腳步冷笑道“你可是個有心的,放着你親堂姐不管,反倒貼那個奴才種子的屁股,我今兒算認清你了”言罷轉身氣哼哼的走了,她身邊的丫鬟南歌連忙一路追了過去。

    林東繡氣得面色鐵青,寒枝連忙勸道“四姑娘就這個脾氣,姑娘別跟她一般見識。”

    林東繡狠狠擰着手裏的帕子,忍着眼裏的淚意道“她就這個脾氣她怎麼不敢跟二姐姐鬧更勿論這樣難聽的話了還不是欺負我不是從太太肚子裏託生的”衝着林東綾的背影咬牙道“日後我要風光了,有你好瞧”

    寒枝忙掏出自己的帕子給林東繡蘸眼角,口中道“姑娘不氣,不氣。”

    林東繡忍着恥,垂淚往回走,暗道“我命不好,倘若我是太太生的,我也可以擺款兒,想罵哪個就罵哪個。誰愛討好香蘭那奴才種子,我連眼風都不愛掃她還不是因爲大哥哥寵她。二姐姐成親,大哥哥整整給她添了兩箱子的嫁妝,聽不光是銀子,還有古玩字畫。如今我跟她交好,大哥哥高興了,興許也能給我多添箱,日後萬一在孃家捱了欺負,大哥哥也是個指望。只有林東綾那蠢東西才冒了尖兒跟陳香蘭對着幹。”一邊想着,一邊胡亂把淚抹了,回自己房間賭氣,暫且不提。

    當下,秦氏乏了,扶着紅箋回了房,命香蘭在外間坐炕桌上抄金剛經。韓媽媽和吳媽媽雙雙退了出來,韓媽媽嘆道“今天早晨我已跟太太不想讓紫黛去知春館,誰知太太聽了沒應聲,到底還是讓紫黛去了。”

    吳媽媽淡淡的看了韓媽媽一眼“誰讓你平時老在太太跟前誇紫黛好處。原先大爺房裏有四房妾了,倘若再添未免不好,日後再親讓女方家裏膈應,太太就一直沒應,也耽擱着沒升紫黛的等。這廂可好,大爺房裏去了兩位,可是你的機遇,如今稱心滿意,你又跟我表白什麼”

    韓媽媽嘬牙花子道“跟我裝傻不是我什麼意思你明白。你昨兒跟我了那些話,我心裏能安穩麼。”

    吳媽媽哼道“你這老貨比原先精明多了,紫黛有點聰明,過去別招風,多敬着香蘭罷了。倘若有那個命,讓大爺收了房,也是她的造化,衝着你的顏面,姑娘的名頭是掙得上的,甭學鸞兒那樣作死,一輩子也有個着落。要是大爺眼皮子不加她,也甭往跟前湊合,大爺惱起來,可不管她是誰的外甥女兒。”完便走了。

    韓媽媽看着吳媽媽端架子拿款的勁兒,雖然心知她得有理,可心裏頭還像堵着一團,“呸”了一聲,一撩簾子進了屋。

    時辰已近午時,秦氏換了一件泥金色繡牡丹的褂兒,靠在羅漢牀的緞紅撒花的引枕上,合着眼閉目養神。紅箋把海棠几上已半溫的茶撤下,重新換了一盞滾熱的,剛要輕手輕腳的退了,秦氏忽睜開眼問道“她在外頭幹什麼了”

    紅箋自然知道秦氏指的是誰,道“剛抄完幾頁經,按着太太的吩咐,沒讓她得閒兒,這會子正在外頭分線。薔薇她們去逗她話,她只是抿嘴笑,一句也不多。”

    秦氏直起身,紅箋連忙去扶,“昨兒晚上太太睡得晚,早上多歪歪罷。”又將縷金蕉葉杯遞上前,道“中午可要留她喫飯”

    秦氏吃了一口,道“留她做什麼這兒又沒她的份例。”

    紅箋想到今天早晨蓮心塞過來那五兩滾燙的銀子,便試探道“我看香蘭是個省事的,不多不少道,我們幾個故意在她跟前講鸞兒和畫眉的是非,她也不接腔,跟她打聽大爺的事,更一問搖頭三不知,不是個輕狂的人。”

    秦氏用帕子抹了抹嘴,輕笑了一聲“她是臉面上不顯,心裏頭張狂着呢,那傲氣是從骨子裏帶的,不狠磨一磨,只怕當了姨娘也不能心甘情願,若是個傻些的也就罷了,可這丫頭心裏揣着精明,萬一日後樓哥兒娶的老婆降不住她,興許她掀的風浪比趙氏還大。”

    紅箋微微笑道“怪道今兒個太太直接落了她幾次顏面,原來是下馬威。我還納悶,太太一向寬厚,先前嵐姨娘憨笨,做錯了幾樁事,錯過話,太太也是和風細雨,怎的就忽然轉了性。”

    秦氏指了指腿,紅箋立時乖覺的坐在牀邊,拿了一旁的美人拳給秦氏捶腿,秦氏舒服的嘆了一聲,道“如今香蘭住的是正房正院,樓哥兒一回來就往她那兒扎,連蓮心那樣的體面丫頭也去侍候她,竟然是大奶的款兒嘖,昨天到知春館去,打開她首飾匣子一瞧,滿眼珠光玉翠,還有海上來的稀奇貨,衣裳好幾大箱子她這才進府多長時間今兒她身上穿什麼且不論,脖子上的瓔珞項圈都比四丫頭戴的強。樓哥兒這傻孩子寵得也太過了,他哪哪都好,就是在女人這樁事上犯糊塗,我再不替他殺殺威風可怎麼了得。”

    當下韓媽媽正走進來,聽了秦氏的話,想起香蘭那一身穿戴和知春館裏琳琅滿目的豪奢陳設,心中複雜難言,一時恨自己當時爲何眼拙,沒攀上林錦樓這棵大樹;一時嫉妒吳媽媽一家得了靠山,比她高了一等;一時又隱隱盼着紫黛也能得林錦樓青眼,也能有香蘭這樣風光;一時又恐紫黛爭不出頭反倒連累家裏,倒不如老實些好。

    只聽紅箋道“大爺這是喜愛香蘭姑娘,我看倒未必是壞事,吳媽媽也,自打香蘭進了知春館,大爺就沒出去胡混過。難爲太太事事處處爲大爺想着,還要親自教香蘭姑娘。”

    秦氏“多教教沒有錯,總不好再弄出個畫眉和鸞兒出來。”看見韓媽媽,召喚道,“你來了,送紫黛過去了”

    韓媽媽盈着笑臉道“送去了,還勞太太惦記。”又好奇道“太太要教香蘭姑娘,不知怎麼個教法”

    秦氏笑而不語,半晌方道“先讓她抄幾天經,靜靜心罷。”又對韓媽媽道“明兒個也讓紫黛過來,跟她一塊兒學。”

    韓媽媽一怔,只覺一塊天大的餡餅砸在她頭上,激動得暈乎乎的,連忙磕頭道“老奴替紫黛謝太太擡舉”

    秦氏虛扶了一把,笑容有些飄忽“甭謝了,我是有這個心,只看她有沒有這造化了。”紫黛溫順,瞧着還是個好生養的,她抱孫心切,韓媽媽又忠心耿耿伺候多年,如今林錦樓房裏空了,不妨把人送過去,若成了,一舉兩得,也壓壓香蘭的威風。若不成,橫豎過兩年給紫黛備份嫁妝嫁個好些的人家,也成全了她身邊老人兒的臉面。

    韓媽媽激動得渾身微微打顫,林錦樓有一樁最大的好處便是孝順,當年青嵐就是太太給納的。倘若這事有太太做主,那八分就算成了她再三給秦氏磕頭謝恩,等退出來時,腦門都腫了。

    丫頭方兒打了熱水,擰了熱毛巾給她淨面。韓媽媽望着跟前支起來的鏡子,盯着裏頭的人看了半晌,忽然喫喫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吳朝霞你個老東西,成天在我跟前擺款兒拿喬,擺出一副我比你能耐的噁心模樣,還真自己是半拉主子,你以爲攀上大爺,又押上陳香蘭,你在知春館就吆五喝六,好事就全便宜了你們家哼,大爺再寵香蘭她也是個奴才種子出身,也不能漫過了太太給的臉,府裏頭漂亮伶俐懂事的丫頭多得是,我們家紫黛就是當中拔尖的,你當府里人都死了不成”她被吳媽媽壓了幾十年,完這話,心裏陡然痛快起來,“啪”的一聲合上了鏡匣。

    各色人等各揣心思。香蘭在秦氏院子裏做了一上午的活計,到了中午,秦氏便打發她回去了,又命她明兒個早起再來。

    香蘭剛回到知春館,蓮心便領着雪凝和紫黛來了。香蘭道“都是老太太和太太賞的人,自然都是好的,怎麼處置,回來還是等大爺的意思罷。你們不該來問我。”

    蓮心心大爺都放了話,來知春館的丫頭香蘭看哪個不順眼就直接攆出去,雖香蘭身份尷尬,這般也不合規矩,可她哪有不讓香蘭過目的膽子

    雪凝中等身量,生得白淨細緻,雖無十分顏色,亦有動人之處,和老太太身邊最得意的雪盞長得有幾分像,應是姊妹,臉上掛着笑道“過來之前,老太太特地囑咐讓過來見過姑娘,日後就在姑娘身邊服侍,姑娘別嫌我們粗笨纔好。”

    紫黛也掛着笑,卻掩不住滿臉的神采飛揚“日後咱們就在一處了,我年紀不懂事,姐姐還要多教一教我。”

    雪凝的稱呼用的是“姑娘”,紫黛卻用了“姐姐”。春菱立時擰起了眉。rs福利 ”xinwu” 微信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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