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屋中那熟悉的身影,蘇秦儀心裏並沒有多少意外。
“又見面了,屈叔叔。”蘇秦儀微笑。
屈山林挑眉,“你這丫頭,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這間花房就是您的吧”
這大片的海棠,很難不讓人想起屈山林屋中那位畫上的女子,再看屈山林泰然自若的神情,彷彿在這裏居住了很久,只要蘇秦儀稍稍聯想,便猜了出來。
一旁的葉何有些戰戰兢兢,不敢說話,之前蘇秦儀跟他說過,讓他拜一個很厲害的人做師父,可他後來反悔,葉何便沒了這樣的福氣。
但是對屈山林,他仍然抱着一種欽佩仰慕的心態。
這是誰北平商業界的傳奇模範多少人想跟他取經卻沒有法子
“你來的倒也巧,否則也進不來。”
屈山林沒有回答蘇秦儀,不過話裏話外的意思便是默認了。
她一笑,“可能我與屈叔叔有緣,上次也是機緣巧合下打擾了您。”
說起來,屈山林答應好她的事臨時反悔,蘇秦儀卻沒有很生氣,只是覺得,人家幫你是發了善心,不幫也是少惹麻煩,人之常情,沒什麼可生氣的。
而且自從秦少寒那兒聽到了屈山林過往的故事,蘇秦儀無論如何也對這個人討厭不起來。
哪有人會討厭這麼一個癡情到如今的人呢
“不是你跟我有緣,是另有其人啊。”
屈山林起身,蘇秦儀尚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屈山林卻不願意再說了。
“你這丫頭準不是隻來參觀的,說吧,又是爲了什麼事”
“什麼都瞞不過您,屈叔叔,我能在您這買幾盆花嗎”
蘇秦儀身後,許憶千低聲問:“那就是屈山林”
“好像是”葉何目光中盡是崇拜,許憶千無奈的搖搖頭,“你沒救了。”
雖這麼說着,卻忍不住把視線放在屈山林身上,根本移不開目光。
“別說,是挺帥的”
那是一種來自於飽經風塵卻依舊不惹俗世的沉穩成熟,跟她遇上的毛頭小子都截然不同,或者說,簡直是天壤之別。
“要花”屈山林道,“養還是用”
“要用。”蘇秦儀沒有隱瞞,因爲她覺得面對屈山林這種老狐狸還耍心眼的話,那絕對是小巫見大巫。
“我想起來了,上次你說想要做香水行業,坐吧。”
屈山林站在桌前,似乎是坐累了,想站起來活動活動,閉口不提當初他突然反悔的事。
“對,可是因爲一些原因,我們想要的香料被別人拿走了,所以我們只能換一個辦法,只是我沒想到這裏是您家的。”
來之前葉何還在說這是一位富豪名下的花園,那麼一大片海棠,如此奢侈的手筆,其實蘇秦儀在許憶千感嘆的時候就該聯想到屈山林。
“我這裏的花兒都是我精心養出來的,不賣。”
蘇秦儀並不氣餒,“並不是要買,其實只要一些掉落的花瓣就可以。”
“不可以”許憶千插嘴,“必須要新鮮的花瓣纔可以保留沁香,掉落的花瓣已經失去姿色,更別提味道”
她說完,才發覺自己失了禮。頓時不太好意思地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你說的香料是小豆蔻和藏紅花”
拍賣會是海棠飯店代辦,也就是說需要賣什麼東西,都經了屈山林的眼睛,他心中都有數。
她一提香料,屈山林就知道她說的是哪兩樣東西。
&n
bsp;“我還納悶,少寒怎麼突然對香料感起了興趣”
上次在海棠門前她險些遇害,這件事屈山林也派人去查了,結果很奇怪,找到了司機,是北平的一個小商戶的司機,當時喝醉了酒,迷迷糊糊根本問不出什麼。
醒來後也是如此,只說他喝多了什麼都不知道。
但無論是他還是秦少寒都不約而同的認爲這太巧合了。
當時那輛車衝了過來,並不像酒駕的車輛,那般速度與狠勁,目的只有一個,便是將蘇秦儀狠狠壓在輪子下碾壓。
“四少的興趣總是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跟我沒什麼關係,屈叔叔您別再誤會我和他了。”
總覺得今天的屈山林沒第一次相見時那麼親切,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屈山林還給她講秦少寒小時候的糗事。
“行,留下來喫頓飯吧”
“”蘇秦儀微怔,這是什麼路數,她完全猝不及防。
“屈叔叔,我們只是想來要幾盆花,如果不行的話就告辭了,喫飯什麼的怎麼好意思打擾您呢”
“不打擾,來吧。喫完了就讓你們拿花,送你,怎樣”
還有這種好事蘇秦儀第一反應不是興奮,而是覺得這其中有詐。
她記得秦少寒說過,屈山林這個人十分精明,想想也是,不精明的話會在北平叱吒風雲嗎
“秦儀,正好我餓了。”許憶千拽了拽蘇秦儀的袖子,委屈巴巴,肚子還很給面子的響了響。
咕嚕咕嚕兩聲,十分突兀。
蘇秦儀: “”
這兩聲腹叫,引得屈山林視線在許憶千身上放了放,他無論做什麼都一副平靜的樣子,好像沒什麼能打亂他的手腳。
許憶千不禁渾身一僵,那是一種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反應,彷彿無論給出什麼反應,在屈山林面前都是那麼的幼稚。
“你這朋友有點意思。”屈山林淡淡一笑,“進來吧。”
沒辦法,許憶千簡直就是屈山林的助攻,她恨鐵不成鋼地瞥了眼許憶千,低聲道:“你怎麼回事啊”
許憶千面頰微紅,“那我能怎麼辦啊,我餓了嘛”
蘇秦儀扶額,他們三個跟在屈山林身後,隨他走進了一間房,穿越一道雕花屏風,她在房中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同樣,那人也看着她,神情略帶詫異,隨即歸於平靜。
“屈叔叔,這就是您說的客人。”
屈山林坐了下來,“難得她來我這一趟,正好到了飯點,就一起喫吧。秦儀啊,坐。”
不知道這人打了什麼主意,蘇秦儀不明白,只能坐下,儘管離得遠,但還是一擡頭就能看見秦少寒那張一表人才的臉,誰又能知道內裏他有多麼討人厭。
氣氛不免有些尷尬。
“屈叔叔,要不你們喫,我家還等着我回去喫鵝呢。”
“鵝”
“是啊,大肥鵝,我養了好久呢足有這麼大,這麼肥”蘇秦儀擺弄着手勢,她感受到來自對面秦少寒的視線,心裏不由得有幾分爽。
沒錯,她就是故意提到“鵝”的,氣不死他
“既然蘇小姐喜歡喫鵝,那便叫人上只鵝過來吧。”
秦少寒冷冷道,屈山林點頭,吩咐下人去辦。
蘇秦儀皺眉瞪了他一眼,秦少寒收下了,看她那表情也知道她現在心裏怎麼怨恨秦少寒呢。
但秦少寒就是一副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姿態,那雙深邃的眸子好像在告訴蘇秦儀一個事實。
別想着跑,既然來了,就乖乖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