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之前他們有那麼多的過節,豈是能一筆勾銷了結的
她從懷裏掏出一張疊的方方正正的紙,按着桌子推到吉野平之面前。
“這是什麼”吉野平之打量着她。
“我需要的東西。”
吉野平之打開,上面赫然寫着一列名字,生僻難見,還有一些字是他不認識的。
一眼掃下來,只有少數他念的上來,也知道是什麼東西的。
“蘇小姐,你要這些藥材做什麼”
蘇秦儀靠在椅子上挑眉,“我還以爲你不認得,上面有很多字連我都不知道怎麼讀,沒想到吉野先生如此見多識廣,佩服佩服。”
他的國語必然不如蘇秦儀這個土生土長的天朝人,只是其中有幾個名詞他還知道,是非常小衆的藥材名字。
由着希子的病,他時常去中醫那兒打藥,久而久之也知道了不少東西。
“我自有用處。”
蘇秦儀沒明說。
吉野平之把紙攤開,放回桌子上,兩人中間,蘇秦儀沒去接,他也不打算拿走。
“吉野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吉野平之道,“不管你想要幹什麼,這些東西我都不會爲你找來。”
動作太大,容易引起杜夢的懷疑,而且他也沒有精力去尋找這麼小衆的藥。
煩躁地抓撓自己略微凌亂的頭髮,儘管他再掩飾,自今天午夜出門被軍痞駱三堵上,到現在坐在這裏和蘇秦儀打太極拳,都讓他心煩意亂。
蘇秦儀道,“難道吉野先生不想知道希子的下落了麼”
“別得寸進尺”吉野平之一巴掌拍在寫滿藥材名字的紙片上,砰的一聲響,他的小眼睛露出了不耐煩和恐嚇,然而這並沒有嚇到蘇秦儀分毫。
她淡然一笑,無所謂地勾起脣角,“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麻煩吉野先生了。”
慢悠悠地將吉野平之的手擡開,蘇秦儀把紙抽了出來,重新摺好,放回自己的衣兜裏。
她站起身,做出要離開的架勢,嘴裏卻道,“只是不知道希子能等到什麼時候忘了跟吉野先生說,我曾在平川的地下室與希子有過一面之緣,那是個很乾淨純粹的女子,可惜,她跟了一個無用的男人。”
最後幾個字,她說的緩慢,嘴角無情勾起,像把刀子,沉沉地刺穿吉野平之的皮膚。
吉野平之暗暗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看着蘇秦儀瀟灑轉身,就在她快要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蘇秦儀聽到身後傳來的意料之中的叫停聲。
“等等”
蘇秦儀背對着吉野平之,得意地咧脣一笑,復又平靜,裝作無知的模樣。
“吉野先生還有什麼事”
吉野平之憤恨地盯着蘇秦儀,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她和秦少寒一樣,都是極難對付的對手。
就憑今晚吉野平之在
他們手裏連續吃了兩次的虧,這仇他都記下了。
“你放心,這些東西不是白給的,什麼時候你找齊了,什麼時候你就能知道希子的下落。”
蘇秦儀無視了吉野平之那恨不得將她吃了的表情,又道,“我看吉野先生也是癡情人,便好心奉勸一句,杜夢絕非善類,你與虎謀皮,小心將來有一天反被啃的連渣都不剩。”
說完,蘇秦儀攏起衣服離開。
這場無硝煙的戰爭,無疑她是最大的勝利者。
講句實話,雖然她不太滿意秦少寒的突然介入,但看到吉野平之狼狽的模樣,心知他定在秦少寒那受了不少的苦頭,如此,以前她受得那些委屈便找回了不少,別提心裏有多爽。
只是秦少寒
他鮮少在自己面前露出自己弱勢的一面,想必這次的傷定在痛處,否則他也不會做出那般痛苦的神色。
可一想到她提起秦餘兩家的婚事,秦少寒卻又騙她,“不知情”三個字當真是一切渣男搪塞女人的好藉口,說心裏不在乎是假的,到底,那人也是她傾心相付過的人
北平某處豪宅,往日祥和的院子已經被層層警車,軍車包圍,身穿深藍色與深綠色軍服的兩隊人馬分別將此處宅院圍的連一隻鳥都飛不出去。
這其中,着黑色警服的莫勝文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插在兩位大佬級別的人物中間,點頭哈腰,不知道如何開口。
“好久不見啊,我的老同學。”晏承走上前,他身側的牆上有一灘迸濺上去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
秦少寒在他不遠處,聞聲轉頭,看到晏承的那一瞬間,他並沒有太大的表情波動,甚至連一聲招呼都沒打。
盯着地上慘烈犧牲的屍體,晏承擡手摸着下巴,嘖嘆道,“真弱啊,看子彈的軌道,如果他不跑的話,這子彈恰好能偏離他的致命部位,也不至於死的這麼幹脆,連救都沒得救。”
繼宋樹斌以後,又一曾反對康有柳執權的政界人士光榮犧牲。
無疑,整個北平的商政圈都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恐慌之中,但眼前的兩位軍閥大鱷看起來並不十分在意這未知的危險。
“敵方有備而來,就算他躲過這一槍,也未必能逃生。”
“說的也是。”晏承扭頭,頗爲欣賞地觀望秦少寒,“你還是老樣子,這麼多年還沒變啊。”
就跟個悶葫蘆似得,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成不變的冰冷。
“前段時間我手底下有個軍長不太懂事,勞你的手教訓了下,這事我還沒跟你好好道謝呢,請你喫飯你也不來。”
他打量着秦少寒的身體,看不出他有什麼異樣。
“怎麼,我聽說你被暗算受了傷知不知道是誰做的老子替你斃了他。”
秦少寒受傷的消息被他封閉的很嚴實,只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晏承若有心,想打聽到也不難。
他眯起眼睛,略有不悅。
“有時間打聽別人的私事,不如多花些功夫管教管教自己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