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茗眉頭皺了皺,轉過頭去,沒再說話。
往後的幾天裏,蘇秦儀也曾經提出過好幾遍,自己想要離開的想法,但是每次都恰有老中醫在場,葉茗藉着老中醫的口,三翻四次將蘇秦儀留了下來。
“葉茗,我真的得走了。”蘇秦儀已經兩日沒有離開房間了,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高燒已經褪去了,卻還是覺得渾身無力,而且覺得發睏的時間,一日比一日多了起來。
聽到這話的葉茗搖了搖頭,只見他漫不經心的用手中的鞭子敲着靴上的馬刺,卻不防突然轉臉望向她,正好一陣風吹過,吹起了蘇秦儀鬢邊散落的長髮,她緩緩垂下頭去整理,卻聽他說,“你是我這裏的客人,我總得知道一下客人的情況吧,萬一客人身體不適堅持上路,在路上出了事可怎麼辦”
“什麼叫客人的情況”蘇秦儀在心底暗暗辯解,“分明就是你在有意無意試探我”
葉茗說完這句話,也沒等蘇秦儀回答,就離開了房門,很快,丫鬟們端來了湯藥和飯菜,只是蘇秦儀並沒有什麼胃口,而且看着那褐色的湯藥很不是滋味,心中一陣惱火,竟然是直接打翻了湯藥。
“蘇小姐,你”丫鬟不知所措,只好拿出抹布來,小心翼翼地把湯藥和碗渣收起來,看了看蘇秦儀有些慍怒的表情,不敢再過多質疑,端着碎片小步跑了出去。
讓蘇秦儀疑惑的是,葉茗並沒有再出現,而湯藥也沒有再送一份進來。
當夜,蘇秦儀在房間裏昏昏欲睡,聽見外面有人敲門,起身一看,才發現是葉茗,他的臉色很難看,甚至有些微的怒氣,“聽丫鬟說,你不吃藥了”
蘇秦儀仰着頭,正視着葉茗的雙眼,一字一句地開口說道,“葉先生,我在這裏叨擾很久了,想來身體也無恙了,現在我急着趕路,請讓我離開好麼”
“真的不多留一陣子了”葉茗仍在挽留蘇秦儀,他的語氣之中甚至有些懇切,“畢竟你的身子還沒完全康復,我擔心”
“不勞葉先生照料了。”蘇秦儀的語氣有些慍怒,她感覺到了葉茗的故意挽留,這讓她更加想要離開,擡起頭,認真地說,“我很好,自己上路沒有問題。”
葉茗盯着她,眼裏有些深不可測的意味,隨後,竟然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笑着說道,“真拿你沒辦法。”說着,葉茗將自己的身子側了過來,讓出了門口的位置,左手擡起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既然蘇小姐急着離開,那葉某也就不爲難小姐了,請小姐,多加小心。”
蘇秦儀心下暗喜,匆匆留下一句,“多謝葉先生的照料,日後若能相見,救命之恩,定會傾力報答。”說完就小跑着出了房間,她並未深思,葉茗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放自己離開了。
山莊並不是很大,靠着自己記憶裏的路線,蘇秦儀很快便來到了山莊的正門前,一路上,沒有一個侍從下人,更沒有人阻攔自己,蘇秦儀便將這些全都歸結到了是夜深的緣由。
當蘇秦儀想要去推開正門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怎麼都推不動。
“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有人在外面上鎖”蘇秦儀一邊疑惑着,一邊用力地推着大門,可是褐紅色的木門紋絲不動。
蘇秦儀慌忙轉身,背靠着木門,看着濃郁得化不開的夜色當中,葉茗一身黑衣,彷彿同夜色融爲了一體,挺拔的身姿一點點向自己靠近,那一刻,蘇秦儀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你是故意的”
聽着蘇秦儀略帶顫音的質問,葉茗一臉的不以爲然,他無所謂地笑笑,“蘇小姐這可是誤會我了,山莊地處偏遠,四周難免有豺狼虎豹,入夜之後封門加鎖,這可是很多年前就留下的習慣,可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
輕嘆了一口氣,葉茗笑笑說道,“也怪我,沒有早些告訴蘇小姐這件事情,害得你白跑了一趟,既然都這麼晚了, 蘇小姐再着急,也不急這一晚,不如在府裏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送你離開。”
見蘇秦儀一動不動,葉茗的臉色有些難看,便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腕,但是蘇秦儀將自己雙手背在身後,死命地掙扎,葉茗很是氣惱,拍了拍手,黑暗裏涌出了三兩個壯漢,三下五除二,便將蘇秦儀擒住。
“葉茗你”蘇秦儀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將自己扔進房間裏,蘇秦儀幾乎是跳起來衝到門口,卻被壯漢一掌推倒在地,緊接着,房門被從外面關上,蘇秦儀清楚地聽見了落鎖的聲音。
等她再去砸門的時候,門外已經沒有人了。
“葉茗葉茗你放我出去”
久久沒有回聲,蘇秦儀這才發覺,自己根本走不了。
第二天開始,丫鬟們每日好喫好喝,精美華服地照料着,可以說是極其細心,但是不管蘇秦儀的軟磨硬泡,始終不肯讓她靠近房門一步,蘇秦儀這才明白,她已經被葉茗軟禁了起來。
“蘇小姐,您要喫點東西啊,這麼不喫飯可不行的。”丫鬟們見她終日不肯進食,好言好語相勸也無濟於事,便苦苦哀求,蘇秦儀這才說,“讓葉茗過來,他把我關在這裏,總得給我一個說法吧”
丫鬟也是一臉愁容,“蘇小姐,我們少爺每天早出晚歸,很是忙碌,您就不要打擾他了吧”
等了許久,蘇秦儀想要的那個說法,葉茗卻始終沒有給出,而且葉茗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少,讓蘇秦儀覺得,葉茗開始謀劃着什麼大動靜。
這一日,丫鬟又端着飯菜來勸,“蘇小姐,您這麼耗着,傷的是自己的身體啊。”蘇秦儀別過頭去不去理睬,丫鬟愁的長嘆了一口氣,“蘇小姐,您也別怪少爺了,我們少爺實在是太忙了,前陣子能抽出時間照料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他肩上的擔子很重的”
這句話牽起了蘇秦儀的好奇感,“葉茗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丫鬟歪着頭,眨了眨眼睛,“我們少爺是葉家最傑出的一輩,且掌握葉家的大部分權利,可以說是老爺最看重的兒子,是整個葉家的希望”
現如今,葉家的勢力慢慢延伸到了北平,正準備在北平發展,若想立足根基,就不得不與帥府掛上關係。
燈下,葉茗的手指撫摸過一份文件的封面,那上面一個名字清晰地寫着“秦少寒”三個字,想着這幾年間,自己和秦少寒亦敵亦友,未免有些想笑,他知道北平必然會全部掌握在秦少寒的手裏,可是如今還不完全確定蘇秦儀跟秦少寒的關係,所以他需要等,等北平那邊傳來確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