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賞賜,就讓崇禎猶豫了,不管是孫傳庭還是那方凱,都不好賞賜。

    孫傳庭是年初剛封得陝西巡撫,哪有方纔半年不到就升官的道理,至於銀錢,朝廷也拿不出來啊,所以最後只能賞些虛職,安撫幾句罷了,只是有些配不上擒住高迎祥的大功,崇禎卻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先擱置一邊。

    至於孫傳庭除了報捷遞上來的另一份奏章就是東江鎮總兵方凱跟朝廷申請要歸駐地,這封奏章純粹就是孫傳庭賣一個人情給方凱,這趟怎麼說也是方凱把流賊的十五萬大軍硬是留下了十萬,又讓流賊驚慌失措,這才使得孫傳庭有了可乘之機擊破賊寇五萬,所以雖然說孫傳庭自認麾下兵馬不夠,這人情卻不得不賣,因爲那東江鎮兵馬本來就是客兵,如今大戰已過,己身傷亡不跟朝廷要回去也是人之常情,朝廷理當不會不同意,賣了也不虧。

    只是出乎孫傳庭意料的是,崇禎還真不想讓那東江鎮的萬餘兵馬如今就原路返回,理由很簡單,那是因爲京城如今缺兵,本來還沒指望孫傳庭部調來,如今既然陝地的賊寇被擊破了,還抓了賊首高迎祥,聲勢大不如前,調來孫傳庭來京勤王也是理所當然。

    而東江鎮的萬餘兵馬的客兵則代替孫傳庭留在陝西壓制反賊,這是之前看了孫傳庭非的捷報的奏章時崇禎的想法,但在下一個奏章就被推翻了,因爲孫傳庭在奏章裏說的夠仔細。

    而且,也都是大實話,客兵畢竟不比本地兵,折損和戰死都是很難得到補充的,也就是說,孫傳庭可以領着一萬餘本地兵守住陝西,讓客兵來守,作用至少要打個很大的折扣,且甚至還可能起反效果,激起流賊復起。

    所以最後崇禎只能罷了這個主意,下詔允許東江鎮總兵方凱返回駐地東江鎮,又讓孫傳庭領着秦兵一萬人來援京城。

    因爲韃子現如今已經攻到了文安、永清以及周邊諸縣,十四號又攻香河、回、陷順義、順義知縣上官藎自盡身亡,一路攻破城堡甚衆,如若再這般磨蹭下去,指不定哪天大明的九邊就得一個不剩,全給丟個一乾二淨。

    朝廷只得讓盧象升改任總督宣大山西軍務,是爲督撫,讓盧象升領着本部前去驅逐韃子,這樣一來京城裏就無大將駐守了,只有不堪一用的京營,盧象升要再兵敗怎麼辦?沒人敢說一定能勝的!所以這纔要調孫傳庭來。

    好在在朝廷看來,陝地的流賊已經被清剿了不少,應當能安分下來,調來孫傳庭也當的無大事。

    六百里加急的朝廷的賞賜還是來得有些姍姍來遲,孫傳庭在接到朝廷的詔書後雖說心中不願,如今賊寇雖然方平,但鄉野之間盡是遍佈流賊散落的敗兵,還未徹底掃清,此時前往京城,必定會使得流賊有喘息的機會,但這朝廷的詔書都下來了,這是要護駕,想推辭都推辭不掉,除非他這個巡撫當到頭了,所以孫傳庭百般不願那也得領着秦兵萬人前往京城。

    至於駐於成縣外已經近一月的方凱,由於孫傳庭是七月報的功,本以爲最多十天半個月朝廷就有了答覆,結果卻沒想到月底才收到朝廷允許返回東江鎮的詔書,自然是來的遲了不少,好在這一個月方凱也沒閒着。

    將卒於戰陣之中的兵卒就地火燒掩埋,每人留下一份靈牌帶着,這些兵卒大多數都是遼東人,帶着靈牌寓意日後得歸家鄉,以示不爲孤魂野鬼,以得落葉歸根。

    傷者則從孫傳庭那裏伸手要來藥品,再加上購置了一些,軍中自有軍醫,殘肢斷臂者包裹傷口等着一道返回,輕傷者則大多痊癒。

    到了月底這些善後的諸多繁瑣事宜才解決了個七七,朝廷下詔的使者把聖旨給了孫傳庭,孫傳庭又遣人送過來,同時也告知方凱,其所部不日將前往京城護駕,若是有機會,日後再行並肩作戰云云。

    這也難怪孫傳庭這麼說,畢竟,他是在方凱的配合下才打了這麼一場大勝,擊破了流寇十餘萬,遠遠比起原來的時空歷史上的戰果要大得多,雖然原來的歷史時空孫傳庭也一樣抓了高迎祥送往京城,不過卻只擊潰了高迎祥一部義軍,其他如羅汝才、革左五營、李自成等部根本沒參與,更別提擊破十餘萬義軍的!

    原先孫傳庭是打算來見方凱一面的,至少這官場上的客套是少不了的,這又是雙方配合默契的得了一場大勝。

    親自來見方凱,則是因爲孫傳庭雖說是陝西巡撫,但他不是督撫,督撫總督軍務,雖然孫傳庭也督着陝西軍務,但他也只是陝西巡撫而已,不能讓方凱這個堂堂總兵去覲見他,兩人實際上來說應該算是平級,只是一個該負責政務,一個是軍務而已,不像洪承疇是督師,那是總督五省軍務的,自然也可以下令麾下各省總兵前來,所以他也只能主動跑來與方凱商議,怎樣雙方配合清剿剩下的賊寇。

    只是最終卻因爲朝廷的一紙詔令,不得不就此罷休,孫傳庭的算盤打不響了,進京勤王是拖延不得了,要不然那些個言官肯定要參上一筆,所以孫傳庭也只得將諸事放在一邊,整頓了一番兵馬,隨即領着千兵卒前往京城順天府。

    在接到了朝廷的詔書後,已有準備的方凱開始沿途原路返回,還沒到河南境,就聽聞河南賊勢復起,叫得上名號的就有許九衝、王九仁、王成龍、薛仁貴等諸部流寇,連營數十里,聲勢浩蕩,已攻破扶溝縣,如今正在圍攻鄢陵。

    守着鄢陵不是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屠夫左良玉,左良玉官職不大,僅僅位居副將而已,但一直都以殺賊之多而位居諸軍之冠,其所部不似官軍,更似賊寇,曹文詔沒戰死前一直餘其配合作戰,斬殺流寇無數,割稻草般斬殺了頗多,唯獨官職得不到升遷,就是因爲左良玉所部太嗜殺。

    左良玉殺的賊寇多的,自己損失的也多,所部也曾有過過萬兵馬,但現如今在鄢陵只有三千有餘,比起許九衝、王九仁、王成龍、薛仁貴各部要少得多,概是在崇禎九年中與李自成、張獻忠、高迎祥等攻伐中折損、逃散。

    既然所部不似官軍,更似流賊,同理,其所部聚攏的快,散得也快,往往若勝則大肆收編流賊,軍勢赫赫,兵敗了就是一潰千里,所剩無幾,所以左良玉雖然如今坐鎮鄢陵,手下兵馬卻只有三千有餘的原因。

    許九衝、王九仁、王成龍、薛仁貴等各部義軍加起來卻有七萬人,雖不足十萬,比不上之前與左良玉攻伐的高迎祥、張獻忠等部合兵,更沒有其所部流賊來得善戰,人數卻壓過了左良玉足有二十餘倍。

    左良玉乾脆就閉城不出,但這一直死守着又不是辦法,城被賊寇圍着,又沒法向朝廷求援,而且左良玉自家知道自家事,那些個文人領兵的巡撫向來看他不對盤,比如河南巡撫楊蠅武就向朝廷彈劾他左良玉兵強馬壯卻屢戰屢敗,非乃戰之罪,實乃是左良玉避敵懼怕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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