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一罈
衆人的耳朵裏只有這四個字
衆人的眼中,只有這一罈酒
至於“價高者得”,已經完全被所有人忽略了。
李月娥平靜地看着伸長了脖子的衆人,忽然綻放了一個有些羞澀的微笑:“底價是一兩銀子”
未央閣內無聲。
一兩銀子
這樣的極品美酒,這樣的僅此一罈,只要一兩銀子
衆人愕然,恍然,譁然
這是噱頭
這酒絕無可能一兩銀子
可是看看四周,衆人心中雪亮,今日已入局中
“二百兩”
這是汴京城中太白居窖藏年頭最長,味道最佳的美酒價格。
卻是第一個給出的,也是低價之外,最低的價格
“五百兩”
“八百兩”
“一千五百兩”
“三千兩”
聲音此起彼伏,價格直線上升。
趙允讓大概估計了一下,很快應該就能叫到五千兩的價格。
到時候,應該會出現一個坎兒,畢竟,五千兩的價格,已經足以在汴京城換上一處不錯的宅子了。
到時候,自己就是那個隱藏的托兒,喊個八千兩之類的,擡擡價,大概其能到一萬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趙允讓正要開口,樓上一間屋子突然門戶大開,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走出來,帶着七分的嫵媚,三分的清純,燕語鶯聲:“青衣樓,一萬兩”
一萬兩
一下子提高了兩倍
趙允讓都震驚了,真特麼有錢
而且,這青衣樓是什麼鬼
難道是青樓
旁邊有個公鴨嗓大概實在是忍不住了,得意道:“不知道了吧,這青衣樓傳,可是有後臺的。”
趙允讓看着他一臉快來問我的模樣,淡然一笑,沒有話。
結果這人果然是個忍不住的:“據可是姓劉的”
可是趙允讓還是沒有話。
這人急道:“太后啊”
趙允讓的眼神一凝,青衣樓,聽着名字都像青樓,居然是太后的後臺
這也太葷素不禁了吧
這個人,是什麼人
早知道大宋的市井頗爲發達,沒想到還有這樣不怕死的。
今的話,真要讓人知道,這可是抄家滅族的罪過
“你難道不怕死嗎”
趙允讓真的有些好奇。
“死誰不怕,可是,我就是喜歡”
“喜歡什麼”趙允讓有些發懵。
“嘿嘿,喜歡別人聽到內幕之後的表情”
趙允讓吐血:“佩服佩服,兄臺貴姓”
“好,我姓包”
恩恩,真是人如其名啊,名副其實的包打聽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這價格已經超過了兩萬兩。
“你看,現在已經兩萬兩了,所以你看這酒的主人的心思,那一兩銀子的底價呵呵”
趙允讓有些詫異,還真是個明白不少事兒的。
“請問內幕兄,那這家人究竟想幹什麼呢”
“內幕兄這稱呼我喜歡不過,這種內幕,就不能告訴你了”
呃,這特麼什麼節奏
“不過,你要是真的想知道,也不是不行”
趙允讓覺得這節奏突然很有些熟悉:“有什麼辦法”
“銀子啊,一千兩銀子,包你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始末原由”
我勒個去,了半,敢情就是個扯嘴炮騙錢的
趙允讓直接扭頭不理他了。
結果內幕兄不依不饒:“別啊,五百兩你看成不成二百兩,一百兩,五十兩總可以吧”
趙允讓轉過頭,手裏捏着一兩銀子:“一兩”
內幕兄故作爲難:“這太少了,都不夠我”
趙允讓作勢收起:“那算了”
內幕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奪過:“行,一兩就一兩”
“我和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這酒不是這位李姑娘的”
趙允讓一驚,正要追問。
“五萬兩”
三樓的一個雅間,一個沉穩的聲音傳出,隨之出現的,是一個穿着紫袍的威武男子。
周王趙元儼
趙允讓險些栽倒,這就是自己那從來沒見過面的便宜老爹啊
俗話,肉爛在鍋裏,可是也不是這麼個爛法啊
延慶公主可還在雅間坐着呢
估計不咬上一口不能罷休。
可是,這時候趙允讓又不能出頭,衆人可是讓趙元儼這五萬兩給鎮住了。
鎮住衆人的不僅僅是銀子,這可是趙元儼
太宗八子,太宗的時候就封了周王。
真宗即位,授檢校太保、左衛上將軍,封過曹國公。
之後爲平海軍節度使,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加檢校太傅,封廣陵郡王。
仁宗做皇子的時候,加太傅。
仁宗即位,拜太尉、尚書令兼中書令,封定王,賜贊拜不名,又賜詔書不名。
今年剛剛賜封鎮王,又賜劍履上殿。
如果,大宋朝皇族裏面趙元儼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這是當今聖上的八皇叔。
雖然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趙元儼忽然閉門與外人隔絕,自稱有陽狂之症,不能上朝議事。
可是明眼人哪有不知道的,這是因爲太后垂簾聽政而已,武將系列裏面,除了石家高家幾家的舊部,基本就是趙元儼提拔上來的了。
所以,今趙元儼一開口就是五萬兩,直接就像擰住了水龍頭。
未央閣內,鴉雀無聲。
一旁未央閣的主事也是噤若寒蟬。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如黃鶯出谷:“五萬兩一次”
話的,正是李月娥。
李月娥沒有想到這樣的場面,她和趙允讓估計最終能到五萬兩,因爲這酒,可不僅僅是這一罈。
看起來,這殺手鐗是要提前用出來了。
人羣一陣騷動,雖各家族都有不惜代價,拿到這酒的叮囑,可是也要看情況。
如果僅僅是銀子,那不是問題,有銀子還嗜酒如命的,汴梁城大有人在。
再了,能人所不能,將別人眼巴巴的酒倒進自己嘴裏,那感覺,絕對是成就感爆棚的節奏啊
所以,光論銀子,那絕對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貴
可是,要是因此和趙元儼對上,就就得掂量掂量了。
趙元儼饒有興味地看看有意挺直脊背的李月娥,又看看人羣中低着頭,不時撩起眼皮掃視一眼的趙允讓。
大宋朝有什麼事情能瞞過他的眼睛和耳朵呢
可是他也納悶,這趙允讓是哪來的這釀造之法,石保吉偷偷請他喝的時候,差點就把舌頭饞掉了。
先緊一緊,看看這子如何應對。
趙元儼轉向李月娥,雙眉一軒,正要發話。
忽聽得李月娥道:“還有一件事,需要和各位前輩聲明,我家主人釀造這美酒,爲的就滿足好酒之人的口腹之慾,所以,這一罈美酒之外,我家主人願意把這酒的經銷權無償贈與”
衆人恍然,原來是這麼個價高者得啊
人羣中的幾個人目光交織,同時點了點頭。
爲首的太白居老掌櫃顫巍巍站起:“周王千歲,老兒有禮”
趙元儼看了一眼,還認識,這太白居倒是喝過幾次酒。
“老兒認爲周王千歲不宜參加這次拍賣”
一句話石破驚,還以爲這老掌櫃要和趙元儼討價還價呢,沒想要卻是要將趙元儼三振出局。
趙允讓卻是暗喜,暗中給老頭鼓勁兒。
“願聞其詳”
趙元儼可是文武雙全,猶好書畫,這種場合,自然是含威不露。
“老兒斗膽,這酒本是市井之物,雖然價高者得,可是終究要貨賣飲酒之人,千歲萬金之軀,豈能蠅營狗苟這阿堵物”
旁邊衆人倒吸一口冷氣,老頭真敢啊
大意就是你這麼高的地位,來斷我們的財路,有失身份,所以,你出的價格高也不行。
老頭這是豁出去了
趙允讓搖搖頭,這老頭也不是省油燈,這場合,趙元儼什麼也不會翻臉,反而要表現自己親民的一面。
況且,老頭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真要是五萬兩拍下這酒和之後的經銷權,那監察御史也不是喫乾飯的。
趙元儼冷笑:“依照你的意思呢”
老頭一咬牙:“我們京城五大酒樓,願意出六萬兩”
還沒等衆人譁然,李月娥清脆的聲音響起:“六萬兩,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