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好勝心這麼強,能把畫兒畫好嗎
司畫的屋子看上去和司書的屋子差不多,不過並沒有遮蔽門窗,屋內顯得很是明亮。
同樣是一張書案,比起司書的,也要要寬大上許多,端端正正地放在屋子中央。
這是個什麼路數啊
司畫哼了一聲:“別以爲你過了司書那一關,就一定能過我這一關”
趙允讓也有幾分賭氣:“不知道,怎麼樣纔算是過了姑娘這一關呢”
同樣是青衣樓的頭牌,這人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司畫也不答話,素手一抖,一張熟宣已然平平整整鋪在書案之上。
纖手一張,三支大小不同的畫筆皆在指縫間。
穿花繞林一般,圍着書案兜兜轉轉,落筆如風。
不一會兒,一張工筆仕女圖已經出現在眼前。
人物惟妙惟肖,眼神脈脈含情。
司畫很是有些得意,翹着一張小嘴,看向趙允讓。
“如何”
趙允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司畫蛾眉一挑:“怎麼,我畫得不好”
“畫得倒是不錯,只不過”
“不過什麼”
“技藝雖嫺熟,心思卻欠佳”
“你”
“凡是書畫之事,首先應該待之以誠,傾我至誠之心待之,方能出神入化”
“我”
“你技藝固然不錯,可是心思輕佻,賣弄之心已然蓋過了作畫之心,更何況,你用了一張熟宣”
“熟宣雖然適合工筆,然而卻是不耐儲存,顯然你未畫之先,已經存了將這幅畫丟棄之心,我說的可對”
司畫頹然低下頭,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心中不服,你來看”
趙允讓一揮而就,一幅山水寫意躍然紙上。
司畫湊近仔細看,好一副山水寫意畫卷
題跋詩云: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這是王摩詰地山居秋暝圖”
“沒錯,正所謂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譬如要畫些什麼,心中先要有境界,才能一揮而就”
“我輸了”
司畫低頭。
書畫上地技藝,固然講得就是一個各有千秋。
但是一眼就能看出高低來,說明這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些。
可是司畫又突然仰起臉來:“我輸了,可是那又怎麼樣”
趙允讓:“”
能怎麼樣啊,能過一關是一關
人姑娘這種毫不氣餒,或者說死不要臉的精神,還是非常值得學習的。
“我帶你去見司棋姐姐”
同樣的屋子,可是卻被鋪成了一塊巨大的棋盤,黑白交錯間,煞是有趣。
“姐姐,交給你了”
這句話,突然讓趙允讓產生了一種貨賣的感覺。
司棋一身白衣,慢悠悠道:“小王爺,恐怕這一局,要耗些時候。”
趙允讓算算,從自己進了青衣樓,至少已經一個半時辰過去了。
此刻,二樓的薛濤卻是如坐鍼氈。
他巴不得趙允讓儘快失敗,可是這麼長的時間,人沒有出來,至少應該是過了一關了。
居然能過關
他還不知道,趙允讓已然連過兩關。
突然,一個小廝走到他的面前:“薛公子,你的時間到了”
站在大廳裏,薛濤緊緊攥着拳頭:想不到今日受此等之辱,我一定要報復。
趙允讓沒想到,薛濤把自己被轟下二樓的恥辱,全加在他的頭上了。
對面的司棋已經開始收拾書案上的棋盤,黑白兩罐滿滿的棋子放在兩邊:“小王爺請”
趙允讓坐下來:“姑娘請”
司棋擡起黑漆一般的一雙眼:“可要猜先”
趙允讓突然道:“我有一個疑惑,想請司棋姑娘解答一二”
司棋眼光閃動,沒有說話。
趙允讓刷刷取出幾十枚棋子,快速擺成了一個對弈的局面。
“司棋姑娘,請指教”
司棋看一眼棋盤:“定式”
“沒錯,這是我日常研究時的一個定式,有些繁難。”
“嗯”
司棋手拈棋子,下了一手。
趙允讓直接落子。
變化都是現成的,這個定式,已然被研究了成百上千遍,變化多端。
果然,沒有幾步,黑棋託靠,幾步下來,局面兩分。
司棋明顯不滿意,直接提了幾枚棋子:“再來”。
之後外拐取勢,外拐取地,結局都不滿意。
司棋眉頭蹙起,不斷地搖頭。
趙允讓黑棋內拐,之後的一系列變化,令司棋眼前一亮。
趙允讓苦笑着,又將幾種定式一一擺出。
司棋嘆了口氣:“如此深刻,不是我能夠抵擋的,這定式可有名字”
趙允讓遲疑了一下:“雪崩”
司棋點頭:“名副其實”
“這不是一時一地之功”
趙允讓本想說這是衆人智慧,大師結晶,又怕自己解釋不來。
沒想到司棋領會錯了:“你說的不錯,從今日起,我要在青衣樓擺下擂臺,與天下高手切磋。”
我去,不知道另外三個人知道了,會不會掐死自己啊。
“你自己去吧,那邊,就是司琴的房間了。”
“不過,我還是要警告你,別什麼都問”
司棋淡淡說了一句話,卻如同驚雷一般劈在趙允讓腦袋上。
趙允讓傻眼,什麼意思啊
司棋已經知道自己要來問什麼
自己也沒準備要問啊,那就是逗石磊他們玩啊
可是,人家已經知道了
如果不問趙允讓覺得無地自容
如果問了那還是無地自容
不如死了算了
燕昭,你個死人妖
等老子出了青衣樓再和你算賬,肯定是他沒錯
趙允讓耷拉着腦袋,來到了司琴的房中。
房中的司琴一身青衣,腰間一條青色絲帶,真是猿背蜂腰,無比妖嬈。
結果這一進門,司琴驚訝地問道:“你過關了”
趙允讓回頭看看小門:“是啊,不過關能到這裏來嗎”
“那你爲什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趙允讓不準備回答這個丟人的問題,將目光落在了面前一張古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