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遠山被人送去了部隊的醫院,他有腦出血的徵兆,如果不及時治療,是十分危險的。楚遠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他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看着那些冰冷的儀器,他開始越發想念自己的兒女。
楚喬還在獄中服刑,是不可能出來陪他的,而他唯一的兒子,楚瀟瀟呢
他也不肯回來。
“瀟瀟”他從夢中醒來,喚的竟是兒子的名字,可是兩隻手抓到的是空空如也。
“首長,您醒了。”警衛員關心地走過來。
楚遠山道“我睡了多長時間”
“二個時。”警衛員。
楚遠山嘆了口氣,最近的睡眠真是越發地少了。
“首長,您晚上沒喫東西,要不要現在喫點兒”警衛員問。
楚遠山道“沒有胃口啊”
警衛員道“沒有胃口也要喫啊,人是鐵飯是鋼嘛”
“呵呵。”楚遠山笑了,可是心裏都是苦澀的滋味。現在可真所謂,他自己醇造的苦果他自己吞了。一向嬌寵,視如掌上明珠的女兒,做惡多端監獄服刑,而他一向出類拔萃的兒子被他送去了西藏。楚遠山搖搖頭,只覺得悔恨萬分。
“李呀,講講你時候的事吧”楚遠山有些感慨地。
叫做李的警衛員微微驚訝,伸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首長,我時候沒啥可講的。我爸,我就上房揭瓦的事情沒做過。什麼掏鳥窩,打架,逃學,什麼都跑不了我”
“呵呵。”楚遠山笑了。笑容苦澀裏含了回味。他的眼前,恍惚出現了一個的身影,他在他臥室的門口處,他開門出來時,那的身影擡起了頭,用一雙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爸爸,早。”
“嗯,早。”那時的他,只是淡薄地回了一句,卻是多一眼都沒有看上一眼他的親生兒子,而是徑自去了部隊。
他沒有多看一眼,當然也就沒有發現,他的兒子腿處,纏着紗布。直到三天之後,他從部隊回來,學校的電話正好打過來,他才知道兒子的腿受傷了。
心裏多少有些內疚。
可是一進屋,他看到他一直放在抽屜裏的那塊女式腕錶不見了。他便喊來李嫂詢問,李嫂沒看到,而他的女兒告訴他,“爸爸,我看見瀟瀟的房間裏有那塊表。”
於是他火了。
忘了兒子還受着傷,他一把推開了兒子的房門,他的兒子躺在牀上,睡眼惺忪的,似乎是剛剛醒來。
而他的牀邊,則放着他一直心收藏着的那塊腕錶。見到突然間進來的滿臉陰沉的父親,他的兒子,他的的兒子面上露出喫驚的神色。
“爸爸”的瀟瀟坐了起來。
他卻一把將那塊腕錶拾了起來,他看到那錶針一動不動,他晃了晃那表,錶針依然不動,可卻有溼漉的東西沾溼了他的手指。他一下子便急了,“瀟瀟,這表是你弄壞的是不是”
“不是,爸爸。”他的兒子忙搖頭。
“不是你弄的,怎麼會在你房房間裏”他厲聲質問,他的兒子便如受驚的鹿,“爸爸,我不知道,我睡着了。”
“你還狡賴”
他的大手一把揪起了他的兒子,將他的身子往着牀邊上一按,厚厚的蒲扇一般的大巴掌便煽了下去。
他憤憤地邊打邊罵,而他的兒子卻是一直咬緊着牙關,當他打得手麻的時候,當李嫂聞聲趕進來的時候,他才住手,而他的兒子,已經身子沿着牀沿滑倒在地,臉上全都是眼淚。
楚遠山晃了晃頭,他有些後悔,心上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疼了,“李呀,你出去吧。”
他對着年輕的警衛員揮了揮手。李便喔了一聲,“首長,您有事叫我。”
“嗯。”楚遠山沉沉地應了一聲。
現在,活該兒子不來看他呀
他重又躺下,心頭又是失落,又是悵然,又是透着一種不出的沉重,就這樣迷迷糊糊地就睡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輕輕地推開了,“楚團長,老首長在睡着呢。”
“我知道了。”楚瀟瀟將行李輕輕地放在了地板上,望向牀上的老人。比之於他離開的時候,楚遠山看起來要蒼老了許多,躺在那裏分明就是一個十足的老人了。
楚瀟瀟原先心頭的疏冷在見到父親蒼老的容顏時,所有的怨好像就都淡去了。他去洗手間洗過了手,就輕步走到了父親的牀前,他的手輕碰了碰父親擱在牀邊的手,然後輕攥住了。
“爸爸,我回來了。”
楚遠山處在一種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狀態中,眼前一忽是兒子對他的怨恨,一忽又是女兒淚漣漣的臉。
他急促的呼吸着,想要醒過來,可是卻墜在了夢中一般,就是睜不開眼睛。
“爸爸”楚瀟瀟的手輕捏了父親的手一下。
“爸爸”
“哎”楚遠山醒過來了,他看到眼前漸漸清晰的容顏時,呆了呆,不由微微地眯了眼睛,“瀟瀟,真的是你嗎”
“是我,爸爸。”瀟瀟。
楚遠山的脣角便是立時輕輕地彎了起來,他的一隻大手輕拍了拍兒子的手,“瀟瀟啊,你總算回來了。”
香港
“老闆,東臨的陳總約您今晚喫飯。”北的腳步追着從辦公室出來的男子。
徐長風腳步未停,“下次吧,明天沒空。”
“老闆,陳總今天沒空,明天行不行。”北又問。
“明天也不行。”徐長風很乾脆的聲音打斷了北想要下去的。“你收拾收拾,我們晚上的飛機飛回去。”
“啊老闆這麼急”北又追過來,滿臉驚訝。
徐長風道“你要不急,就多住幾天。”
“呃,不不。”北忙搖頭。
兩個人到了外面,直接上了公司在這邊的車子,有司機將他們送去了入住的大酒店。
徐長風直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打開櫃子,就將裏面整齊掛着的西裝拿了出來,捲了卷,塞進了旁邊的皮箱裏。
剛剛在公司裏,他的妻子打了個電話過來,那一向都溫柔的聲音幽幽的,她“你怎麼還不回來啊你還要忙多久”
他的心一下子就軟得滴了水。他來這裏已經快半個月了,他也很想念他的妻子兒女,可是這邊的業務還沒有處理完,他沒辦法回去,但是剛剛接到了妻子的電話,只是一句略略帶了埋怨和委屈的聲音便讓他的心傾刻間柔成了一灘水。
他立即就有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回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