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重如他,此時竟有一絲慌亂:“怎麼了”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哽咽:“我殺人了。”
不管怎麼用力擦眼淚,眼淚就是那樣不聽話地冒了出來,滿臉的妝都花了,又沾溼她才換上的衣裳。
她捧着臉啜泣:“我是殺人兇手,你不怕沾了晦氣嗎”
他這才明白她爲何性情大變,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殺人。
“你若不殺他,他便殺了你。”王陽關勸道,“你只是自保,並無過錯。”
她繼續哭:“出去,讓我靜靜。”
他沒動,她便將他向外推,他內力深厚,她推不動。
“好了。”他突然溫柔起來,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你真的沒錯。”
暮雪的淚還是一滴一滴,像雨水一樣落下,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你不是怎樣的人”
她哭得更厲害,說話都顫抖:“冷血無情的殺人惡魔。”
王陽關覺得她這個想法很是好笑,且不說那人是自絕於她刀下的,就算是她真的親自動手殺的人,也不過是正當防衛,怎麼會變成冷血無情的殺人惡魔呢
他儘量讓語氣變得柔和:“不會的,沒有人會那樣以爲。”
說完,他將綠兒紫兒叫進來,吩咐道:“這裏有凶氣,暮雪姑娘不宜再住,速搬去東廂房,收拾幾間屋子出來,給姑娘住。”
他這麼安排,完全是爲了她考慮,怕她在這裏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她心裏明白,紅着眼眶道了句謝謝。
他想了想,還是安慰道:“別害怕,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果然,自此以後,暮雪被他保護得嚴嚴實實,根本再沒有陌生人能近得她身。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她也漸漸恢復過來。王陽關手中本就有太子以前貪污枉法的證據,暗地裏上書給了皇帝,聖上勃然大怒,將太子幽禁在了東宮,命他自省。
聖上爲顯恩寵,特許家人覲見道賀。沈鍾與夫人吳氏一大早遞了牌子,繞過了一道道宮門口,才終於來到女兒所居的積翠軒。皇家氣派,美輪美奐,吳氏本還擔心女兒在宮裏過得不好,一路走來,見她喫穿用度皆數上等,才稍稍寬心了些。
隔着一層珠簾,沈鍾夫婦依禮參拜,還沒跪下就被姮妃叫住。
“本宮要與爹孃敘話,左右都退下。”
闔宮的宮人俱答應不迭,退了出去。佩雲這才從簾後走了出來,一把握住母親的手,不覺眼中含淚:“娘。”
吳氏也流下淚來,低聲喚了一聲女兒的閨名。
沈鍾在旁看着,笑道:“好容易見着一面,應該高興纔是,怎麼哭上了。”
吳氏既喜又悲,喜的是女兒過得風光,悲的是天倫難以相見,點了點頭:“聽說娘娘晉了妃位,可喜可賀。”
佩雲扶父母在炕上坐下,親自端上茶水,淡淡回道:“全賴聖上與皇后娘娘的恩典。”
沈鍾接過茶水,對吳氏笑道:“你看你總瞎操心,我都說了,聖上寬厚,皇后仁慈,不會委屈咱們女兒的。”
吳氏破涕爲笑,一邊拉過佩雲細細打量,一邊對丈夫道:“你哪裏知道宮裏的不容易雲兒從來沒有離過家,人生地不熟的,這裏規矩又大,她又沒個認識的人”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幾人不約而同想到了暮雪,吳氏口氣變得酸澀:“除了那個白眼狼。”
“別這麼說暮雪。”沈鍾皺眉不悅,“她有她的難處。”
佩雲冷冷道:“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