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不靠對口的專業，只靠着自己的後期技術找工作——那還不如在家接單呢。
那樣的話，生活肯定沒問題，說不定還能再攢點小錢——可是聽盧芳芳的意思，是想在帝都定居的。
沒房子，談什麼定居？
只能拼了。
程璐沒說話，只是低頭也琢磨着這件事。
盧芳芳卻是滿腔激情：“我想好了！mgp化妝學校馬上也要開課了，我先學一期，如果我在這方面可以，我就自己來！”
如果不行，那就要找找比較有水平的化妝師了……
何槐點頭：“好啊好啊，隨便去試，不要怕，真的沒錢了就到百花山莊來，我包你喫住一輩子。”
“你別裹亂。”
程璐瞪她一眼，然後對盧芳芳說道：“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你要負責服裝道具，還要負責妝面造型，同時還要負責攝影攝像，後後期製作和出片也都靠你——你忙得過來嗎？”
盧芳芳咬牙：“前期我一個人，校內宣傳的話不會一下子很多人的，我可以。大不了請人兼職搭把手。”
程璐卻嘆口氣：“嘗試本身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芳芳，如果你確實想好了，那就竭盡全力去做到最好——你的情況你也知道，真要沒錢了，我們肯定不能放任你去睡大街，但是你願意靠着我們喫喫喝喝一輩子嗎？”
盧芳芳笑着捶她一拳：“我要是有這個臉皮，你信不信收拾行李去百花山莊，阿槐能管我一輩子。”
她復又嚴肅起來：“我要是不能拼，我就不會是你們的同學。”
程璐也笑了起來：“那行，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學到最好，做到最好！前期我們三個都可以去給你幫忙打下手的。錢不夠的話我們來湊，你別擔心，喫好喝好睡好學好就行。”
酒店溫暖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叫盧芳芳忍不住柔和了眉眼：“我知道，我從沒擔心過。”
……
“璐璐……”
何槐輕聲叫她。
程璐在牀上翻了個身，黑夜裏，眼睛看着何槐的方向。
“你怎麼了？今天不是很累嗎？爲什麼不睡？”她半夜裏聽到程璐的呼吸，並不是熟睡的節奏。
旁邊，可能因爲太累了，盧芳芳趴着，臉被枕頭擠得張大嘴，口水浸溼了枕頭。這會兒兩人的小聲對話，她連呼吸節奏都沒斷。
黑夜裏傳來悉悉索索被子摩擦的聲音，程璐的聲音也傳過來，略帶迷茫：“你有你的百花山莊，李穎是個包租婆，芳芳如今也對未來有了完整的規劃——但是，我還沒想好要做什麼。”
宿舍4個人，她的家庭是最普通的。
小有資產，但也僅止於此了，想要一輩子喫喫喝喝不工作根本不現實。
“你不喜歡咱們專業嗎？”
大四生之前轟轟烈烈地校招何槐還記得呢，政法大學的學生，確實不愁工作。而且，非常講究對口專業。
程璐輕聲嘆口氣
：“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吧，咱們學校這個專業是有點弱的，我那時候分數有點危險，衝着學校纔來報這個專業的。”
這也是現在很多年輕人都有的一種心態，何槐也給不出答案。
但是程璐或許是被盧芳芳鬥志昂揚的樣子刺激到了，今晚一股腦都說了出來：“我爸媽想讓我回家考公務員，或者考研以後在本地的大學做老師。”
“但是考研已經晚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考這些東西。現在跟崔天安談戀愛，我覺得他挺好的，如果以後結婚，他應該不會跟我回老家——畢竟，他家的人脈關係都在帝都，回這邊來，怎麼看怎麼不合適。”
而且不管在哪裏，女孩子都要有自己的資本纔行，所以，她還是要找準方向纔行。
“在我家這邊，我爸媽能出得起一套好地段學區房的首付。可是這錢如果拿到帝都，那隻能是偏遠地帶老破小戶型的低首付了，通州都難。”
“我喜歡這裏，我不想回老家，可是在這裏想要擁有自己的家，很難。我如果正常上班的話，可能一輩子都買不起這裏的房子……”
“人……爲什麼一定要執着於房子呢？”
何槐突然問道。
程璐想了想：“大約我們的祖先，祖祖輩輩都是依靠土地來生存的吧。對於土地的執念根植在我們內心，只不過現在沒幾個人種地，所以房子就是新的依賴。”
“有自己的屋子，你可以改造它裝飾它，在你自己的地盤，無論是誰都沒有權利趕你走。並且，危難關頭它可以換錢——這是如今社會普遍缺乏的一種安全感，唯有擁有自己的房子，才彷彿有了家。”
而更現實的是，下一代的前途，起步也來源於房子。
偏偏她除了自己專業，也沒什麼特別突出的本事，大概率以後還是走入職場，一步一步慢慢向上爬。
尤其是傳媒新聞這個圈子……買房，很難。
程璐又翻了個身，突然長嘆一口氣：“我真是，我這是在瞎想什麼呢？多少人的起點比我差那麼多，最後不還是美滋滋的升職加薪。”
她轉頭看着何槐：“別擔心阿槐，我就是沒事兒感慨一下。”
何槐想了一下，大概也明白了。此刻淡定的應了一聲：
“那行，那你趕緊睡吧。然後也好好學習，在單位慢慢努力——等你找到了真正喜歡做的事，想要爲她瘋狂一把的時候，纔不至於沒有退路。”
程璐失笑：阿槐啊……
“你真的能算到別人的未來嗎？”
何槐眨眨眼：“有時候特別想看的話，可以看到一點片段。”
程璐笑道：“所以芳芳的未來老公真的是那個醫生？哈，真的是千里姻緣一線牽呀。”
她突然對未來充滿希望：“我知道，感嘆完了人生還得繼續，我會努力的。阿槐，你也加油。”
阿槐大人想了想自己如今的收入——嘖，雖然掙得多，支出也多，但是總體來說存款還是有了一些。
她心想：看了花花世界，我現在已經沒有那麼想要很多很多的對象了——對象也沒什麼意思，這樣我就不用加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