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一回當鬼的老師，還是幾百個鬼，又激動又忐忑，後來教出感覺來了，那學生借錢能不借嗎？
借的又不多，區區兩百塊，借給了十個學生。要不是臨上車時聽到了員工們討論這個月的工資和獎金，她哪裏曉得這羣鬼運氣竟這樣差？死了還要碰到這等喪良心的老闆！
而此刻，那個喪良心的老闆正坐在車後座上，旁邊是一麻袋的“一點肉”，不僅不覺得羞愧，反而還沾沾自喜——不，是微微沮喪？
周珏心頭油然生出一股寒意來——都摳成這樣了還不滿足嗎？
……
何槐被送到了西昌龍庭，看到她關了車門，周珏一踩油門，彷彿是帝都的ae86，迅速地跑遠了。
“……”
何槐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哎呀，周珏老師跑的這麼快，還想請她喫塊豬油渣呢！
她飛奔回小區，進門就喊道：“芳芳我回來啦！喫不喫豬肉！！！”
然而屋子裏一片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連個鬼也沒有。
？
阿槐大人有點坐不住了。
盧芳芳不在也就算了，可小保姆不在，誰給她做飯呀？
她倒還記得小保姆是被盧芳芳帶去當模特拍照去了，剛準備打電話，房門就打開了。
盧芳芳揹着巨大的反光板和沉重的相機三腳架，臉不紅氣不喘，可見如今體力十分了得了。
二人見面，俱是驚喜。
“小保姆呢？”
“阿槐你回來啦？”
……
沒等何槐展示她的豬肉，就見盧芳芳驚喜地放下身上背的東西，對何槐說道：“剛好阿槐你回來了，快快快，再給小保姆一點那個什麼，讓她顯形！”
她今天好不容易找個美美噠夜景，燈光角度無一不佳，可是拍着拍着，對方就直接成透明的啦！
到最後壓根看不到了。
盧芳芳這纔想起來，阿槐說過，鬼離開她太遠或者她給的陰氣不夠，人類就會看不到的。
於是對着那好不容易等到的完美場景滴答兩行口水，趕緊又回來了。
沒曾想，好姐妹就是好姐妹，這正需要她呢，阿槐就回來了！
……
有何槐在屋子裏，小保姆在阿槐大人身邊呆了一會兒，很快就恢復了身形——她骨架小小，身形也不錯，如今被盧芳芳用心打扮，再也不是那個癡迷世賢艾莉和品如的女人了！
盧芳芳也鬆了口氣。
她迫不及待又要往外跑，被何槐攔住：
“芳芳，我帶了豬肉，百花山莊的養殖豬，超好喫的！我們把它吃了吧！”
盧芳芳如今正是創業最有激情的時候，哪裏捨得停下腳步：“阿槐，我現在要趕着——”
她聞到了唯一是成品的紅燒蹄髈的味道。
“人生，不能總在路上，偶爾也要停下腳步，看看身邊的美好。”
她坐了下來：“都帶了什麼肉？怎麼做？夜宵喫會不會太過分？”
說出這句話，她的內心一片平靜，半點沒
有考慮脂肪的感受。
當然，也可能是這幾天實在太忙、導致過勞肥胖了五斤的事實，已經讓她徹底淡定了。
……
小曼在網上紅了。
她的紅蓮舞，還有那種飄然若仙的體態，走路時輕輕盈盈嫋嫋娜娜的步伐，以及那勾搭小姑娘的熟稔姿態，都讓她狠狠上了個熱搜。
甚至狠狠壓了酒店的熱度。
沒辦法，酒店的噱頭聽起來太誇張，遠不如美人來的實在，以至於百花山莊營銷部的兩個胖姑娘已經開始詢問，是否要打造屬於百花山莊的網紅？
對此，趙良玉百般考慮後，還是駁回了。
“趙總，我覺得，打造咱們山莊的網紅，不僅有利於山莊知名度的提升，並且還能帶來更多的盈利機會——單單是小曼個人成名後能得到的廣告費用，就絕對少不了。”
趙良玉點頭，對山莊爲數不多的人類擺出溫柔態度：“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們的目標是什麼？是出名嗎？”
“不是。”
他堅定的說道：“我們的目的是掙錢，掙錢最簡單的兩步，一是招攬顧客，二是節約成本。”
“憑咱們百花山莊的大小，每天接待這麼多遊客已經是極限了，之所以還在不停地宣傳，純粹是因爲韭菜咳咳咳，我是說，不能逮着一批顧客薅羊毛，要輪着來。”
“所以，接下來的重點就是節約成本了。”
兩個胖姑娘瞠目結舌：“可是……可是咱們山莊連人都沒有幾個，一個月給鬼不到十塊錢的工資，這成本還不夠節約？”
趙良玉微微一笑：“現在是還可以，不過如果你們想打造網紅，那就得招人，最近幾年的網紅的打造理念日新月異，偏偏專業人士死的不多——招活的，那不又得給工資嗎？”
“再說了，小曼的身份經不住查，又沒有繳稅記錄，收入高了不方便，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
兩個胖姑娘彷彿在雲裏打過滾兒，這會兒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去了，呆坐辦公室好久，直到午飯開始了才反應過來。
兩人拿着餐卡，走到農家小院門口，突然停下腳步，目光盯着山下的薔薇院，好久都不曾動彈。
薔薇院排隊還是那麼誇張。
胖姑娘中的路楠楠低聲道：“明麗，你看死了之後不僅還要上班，工資還那麼低，工作還更不好找……”
李明麗也看着她，接口道：“是啊，死了比活着還辛苦，還吃不了飯——楠楠，我們爲什麼要這麼剋制自己？”
兩個胖姑娘目光中涌出火焰：“現在不喫，死了就更喫不到了，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喫不完！我們晚上去喫薔薇院吧！”
“嗯！”
……
而辦公室的趙良玉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同學羣裏，今年的同學聚會已經安排好了時間地點。
他矜持地勾勾嘴角——
畢業那麼多年，老黃牛一樣的生活，終於都過去了！
現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軌，是時候讓他去同學會大顯神威、不是，聯絡感情了！
我趙良玉，如今混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