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種事情在他們行業內也算是經常了，不過是有大有小，小的上門撕扯叫罵，大的一刀割喉……
越元這次，純屬碰到傻逼。
但是他就想不通，他戰勝全國百分之八十的學生，高分又苦讀那麼多年，終於拿到學位也有了自己的能力……可踏馬憑什麼一個傻逼就能來讓他受這樣的罪？
學醫多難不清楚嗎？
……
這次的事件起因，說來也不算是稀罕。
那天越元坐診，碰到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帶着父親來看診，說是胃疼。
老人家看着精神狀態還可以，對越元的問話也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有時候有點犯惡心，喫完飯就愛胃疼，還脹氣——”
問明白了大小症狀，越元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不過具體結果以檢查結果爲準。
對於外科來說，這個症狀不具有突出代表性，但是也不能忽視，按常理，越元開了最基礎也是最快的檢查單：
“先去做個腹部b超看看，肝腎功能也都檢查上，再去查查——”
要知道，在魔都醫院這樣的大醫院，每天病號不知道有多少個，這個檢查單看着單一，但是卻是最快就能出結果的了，至於別的，都可以稍後排一排。
……
大家都知道，腹部b超是按部位收費的，老人家在b超室等着，兒子去排隊充值交費，最後一看單子就生氣，當場就大鬧起來——
“一羣黑心肝的，就踏馬知道掙錢，我爸都說了胃疼胃疼，尼瑪給我開了一堆單子，又是查血又是做什麼肝腎什麼亂七八糟的，就踏馬不給檢查胃，老子就想做個胃鏡，給不給做？能不能做？不能做拉倒！”
大中午的，折騰的醫院的人都看過來，越元也是氣個半死——有時候碰到這種病人，比別的那些都煩人！
你說他懂吧，半瓢水沒點用處，除了問醫生“百度上說……”就沒別的話了，幹啥都問百度，乾脆百度看病好了，腫瘤起步，就問大家願意相信不。
這不看百度的吧，得，人家是提前查過了，胃疼就做胃鏡——人家出軌還有可能是因爲腫瘤呢！（這不是我胡謅的，是真實的，具體病例參考美劇《良醫》，裏頭有比較直觀的劇情）。
他好聲好氣的勸：“疼痛不是這麼就能分清楚的，腹部內臟器官太多，很多時候大家都不能準確感知，乾脆就都說胃痛，像你父親這個年紀，綜合他的症狀來看，我們還是傾向於先排除比較嚴——”
話沒說完，對方直接一拳頭砸到旁邊的桌子上：
“看尼瑪看，還大醫院呢，要錢不要臉了！”
他說完，直接對着老人家說：“走爸，回去我給你拿點胃藥，不行咱們去別的醫院看——”
……
至於這對父子那天走了之後有沒有去別的醫院看，看越元如今的傷就知道——肯定沒有。
果然，警察後續來說起這個，也是嘆息：
“他那天拿了胃藥和止疼藥就回去了，他爸吃了飯喝了
“急性的，特別嚴重……”
“胰腺炎……”
不巧，發病趕上晚高峯，時間耽誤了好一會兒，最後搶救沒成功。
結果這男的守靈三天，越想越不對勁，把他爸送上山，扭頭彆着刀開車就過來了——
……
越元聽到這個，也是唏噓不已。
但是……
“不接受和解。”
他斬釘截鐵地說道：“和解個屁，上來就砍人，我今天和解了，你說那幾個救我命的護士怎麼看？別的醫生上班會不會怕？”
老婆孩子都在外頭哭又怎麼樣，這種人，自作自受，越元是醫生，但不是聖母，就不能忍這種事兒。
他爸媽也贊同：“對，就不能和解，我們就你一個孩子，不要錢也不能和解！”
想了想，又勸道：“元元啊，你也別灰心，不能做手術就不做了，咱們家還有點存款，等你好了咱們回去，在社區開個診所——你這學歷，比他們都強太多啦！”
越元想了想，也安慰爸媽：“別擔心，我總覺得我胳膊應該是可以恢復的，回頭等恢復一段時間再看。”
他爸媽看着他這副樂觀的樣子，忍不住又有點想淌眼淚，但是最終還是忍住了。
這會兒轉移話題道：
“元元啊，你看你的那幾個救命恩人，我跟你媽過去到過謝了，但是不知道你們這裏的規矩，你看看咱們是怎麼謝謝人家？直接包紅包能行嗎？”
越元想到這裏也有些爲難：“別包紅包了。”
說起來是護士，實際上能在這裏當護士的，搞不好家庭條件比醫生好多了，這次救命之恩，給多了他們家拿不出來，一人包幾萬塊錢，人家也看不上——
越元可是知道，這幾個愛說話的小護士，每天都要分一箱車釐子的，他們當醫生的沾光，有時候下了手術人家還給留一碗——大夏天的，車釐子比過年的價錢更高。
他琢磨來琢磨去：“等我明天能下地了，我親口去道謝，至於謝禮——爸媽你們別操心，我託朋友弄點東西來。”
他想着護士們每天喫飯一樣的喫水果，再想想大巴車上聽盧芳芳形容過的百花山莊的美味，心裏也有了安排。
就是自己的錢包——
當醫生辛辛苦苦兢兢業業手術檯讓來回轉，再加上論文獎金之類的，也就那麼點，原本還打算讓爸媽添點在醫院附近付個首付定居魔都的，這下看來，還得再奮鬥幾年啊！
畢竟醫院跟自己籤合同時承諾的那個房子，實在有點遠有點小啊！
他想來想去，忍不住想到——
要不，也答應之前老師提到過的那個整形醫院？
他看着手機相冊裏盧芳芳的照片，再想想之前如同睡夢中的記憶，總覺得自己的未來，會變得非常不一樣。
就是吧，爲什麼自己女朋友心裏，只有他的救臂恩人何槐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