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玩酒杯的手指頓住了一會兒。
衆女仙們紛紛望向女仙乙,一女仙丁道:“姐姐知道的可真精細,可還知曉其他”
女仙乙見狀悠悠啜了口酒,又壓低了語氣說話:“妄論上神可是要受雷霆之邢,今日諸位仔細別張揚出去,不知是否因着君上的這個稱謂上嵌了字梵,我聽聞君上的相貌也承了大半那青丘始祖的。君上生的實着,實着俊俏,俊俏。誒誒那位仙友,怎跑了”
我也不知自己怎麼跑了,索性今日不是頂着殿的名頭到此,不用有所顧忌,坐不住就跑了。
數萬年下來,我一直覺得自己將情殤養得很好,卻連慫包得連聽到閒人談論起他都會心口都會堵着難受。
我亂跑一通,等回神的時候,發覺自己竟然站在一棵龐大年長得連樹須都埋入土裏,足夠十人合抱的菩提樹下。
我方圓顧了幾眼,除了這棵菩提樹,其餘的花草瞧着都很新鮮規整,顯然是處新搭的庭院。
乖乖,我不是跑滑溜了,順進四梵宮的後院裏了吧
正在亂想之際,陡然耳尖聽到對面有腳步聲,忙着眼望去。
隔着菩提樹長短繁複的樹須,前方隱約透出了個墨發白衣的人影,一陣細風拂過樹須,人影又明朗了幾分,是個青年男子模樣。
步伐不緊不慢的穿過重重支須直走向我這邊,寬大的袖擺迎風拂動,袖口邊沿拿銀絲繡了圈繁瑣的圖紋。
我胸口處鼓動得厲害,雙腳愣直着木在那邊,兩隻眼珠子隨着那擺動的衣袖瞧得真切。
那個人披着的一頭鴉發被支須零散勾起,左側臉有一縷青絲橫在鼻尖上,我以前曾經誇過他的鼻子,猶如雪峯堆成。
我努力將眼睛往上挪,終於對上了他的眼眸,那是我記憶中見過最好看的一雙眼睛,瞳眼深邃,美得就像幽林中的古譚,看着你時,你會誤以爲他要將你看入心底,偏偏眼尾微微上挑,眼睛的弧形卻是妖嬈無雙。
哪怕我如何情殤如何不願面對那樁往事,我心頭仍刻着那一雙眼睛,在我懵懂青蔥的年紀裏如何的勾着我滿腔熱血不管不顧地妄圖將那令諸多上古神魔甘爲下臣的青丘始祖拉入萬丈紅塵。
我掙扎又彷徨,眼睜睜看着那道身影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指輕緩地挑下我臉上的帕子,兩隻眼珠直將望着我,我看到他的脣在張合。
“姑娘可是三十三天青瑤帝姬”
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我的心境變化萬千,胸腔裏的七竅玲瓏心在躁鬱、沸騰、鼓舞,悲慼,然後最終,歸於平靜。
我活了這麼久,稱呼無數。
阿爹爲我取名青瑤,洪荒時長輩叫我小夭、阿瑤,外頭同階位的神仙尊我一聲帝姬,小輩神仙們敬我一聲青女娘娘不等,楞是沒人喚我過一聲“姑娘”。
我緩慢做着深呼吸,瞪着眼前這張活色生香的臉皮暗自搖頭,他不是白梵,我十幾萬年前就已經深刻地清楚一件事,白梵沒有了,不會再回來了。
我強制將神識拉回。
“正是,不知尊駕是”
“青丘國新任帝君梵色,恭候帝姬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