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色搖頭,安慰我道:“不會,他們修成都不如我,看不出來。”
我問:“你用障眼法將流蘇補上是不是太敷衍了”
梵色做認真思考模樣聽我說完,然後左手手指一勾,劃出一道靈光投向窗沿,補那缺失的一角,靈光消散之後,就見那一排流蘇整齊了。
“唔,阿瑤說的對。”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輛車輦很貴誒,一看就是常年被細心保養着的,重睛族念舊,指不定馬車的歲數都比你的大,我們初來乍到,怎麼能在人家的地盤上搞破壞呢”
“你不是喜歡麼”
我咋舌,“給我幹嘛”
流蘇長不過三寸,銅鈴小且精緻,安分躺在我手心。
“這個給你,充當賠罪。”
我楞了一下,下意思縮回手,卻發現遲了,梵色已經拽下來了,又將着塞給我,窗沿上那一排整整齊齊的流蘇頓時缺了一角。
梵色沒應聲,而是手伸上去窗沿,將就着我在手中把玩的那一串流蘇給硬扯下來。
我訓道:“平日見你穩重,怎麼今日這麼毛糙”
我正惱着,驀然見他這般,心頭沒有來一陣微妙,再待回神要開口訓斥,卻怎麼也提不起氣憤來。
梵色年少老成,平日裏沒少一副老頭的語氣同我說教,令我一度懷疑着自個兒的腦袋瓜裏缺了一跟智慧筋,今日倒難得見他低聲下氣地跟我服軟。
我微愕然。
“阿瑤,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真是意外,你別生氣。”
我回頭橫了他一眼,卻見小公狐狸一副做錯事的形容,見我肯回頭,雙眼一亮,復又滿面無措,眼巴巴地看着我。
哎呦喂,這語氣忒委屈,活像被喫豆腐的是他一般。
我一面惱他犯錯,一面又覺得沒甚臉皮看他,直接梗着脖子裝死。
“阿瑤”小公狐狸音色可憐巴巴。
正吹着風,身旁的座墊下榻,貼了個人過來。
重睛是爲上古遺族,禮法方便做得甚足。
先前跟着重止一齊過來的重睛族人,整齊分成兩隊並排跟在車輦後頭,掐着仙術騰空凌躍,烈馬嘶吼,鑾鈴聲起,這陣仗,好賴也配得起九尾狐王。
迎面涼風鼓舞,我長吐了口氣澤,腦袋清明不少,這才發覺四面皆是谷壁,顯然鸞車往下至谷心,正去往谷底。
我頓時歡喜,伸手把玩起一串來。
旋風頓時涌進車廂,窗沿的紅色流蘇被吹鼓得搖曳不止,耳尖不知怎地鑽進一聲極爲清靈的鈴聲,我忍不住尋覓聲源,注意到窗沿下垂着的流蘇,嘴裏輕輕呀了一聲,原來流蘇的綁頭上箍着一圈綠豆大小的銅鈴,銅鈴上面還篆刻有萬字佛印。
自顧忿忿靠着車窗坐着,冷靜下來才發覺自己兩頰臉皮燒得緊,索拿手將竹簾掀開,腦袋對着外頭吹風。
阿玄你妹我冷哼,說得跟真的一樣。
我鬆了口氣,然後卡殼了有一會兒才悟出來梵色口中的“阿玄”是爲何物,可不正是我方纔信口拈來的化名。
重止聞言哈笑出聲,之後便專心駕馬。
“那便好馬兒野性難馴,二位可要坐穩當了”
小公狐狸猶自安然闔着雙眼,語氣十分淡定地答應出聲,“無礙。阿玄膽子小,有些驚悸了,我正安撫她,有勞仙君掛問。”
我着急看向梵色。
青銅鸞車這會子已經在正常行駛了,車廂裏的動靜驚動了外頭的重止,重止的詢問聲隨即包着策馬騰空的呼啦聲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