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梵愣了一會兒,眼神與青瑤直視,忽而生出要躲開的念頭,卻又沉溺其中。

    青瑤的瞳仁漆黑明亮,十分純粹,仿若黑曜一般,煜煜生輝且通透玲瓏,一眼便可望穿人心,令人一切欺瞞無所遁形。

    那眸色溫和無害,漆黑泛着靈氣,沒有侵略性卻也叫人折腰溺斃。

    他白梵現世於上古亂世,從一個接一個的污穢殺戮之地存活,孑然一人摸爬滾打而來,一路數不清被暗算背叛過多少次,亦洗不乾淨自己手上沾染的腥血,看慣了陰暗,性子便也越發冷漠,不願與人交涉過甚。

    岑柩曾感概,他能與白梵成莫逆之交,最初還是得了二人皆爲同族的便宜,生出些許惺惺相惜,纔有機會接近的白梵,再到現今他夫妻偕同白梵三人齊心創下的青丘國。

    白梵生來孤僻,喜惡不形於色,外人忌諱他的修爲,勿說揣測他的心思了,連面容都不敢直視。

    然而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青瑤看了個通透,淡然揭開,有如淺淺易勘破。

    白梵驟然收攏手掌,捲了竹簡往青瑤懷裏一扔,徑直起身往外走。

    青瑤下意思接了個滿懷,抱着竹簡,“君上打哪去”

    “回寢屋處理些事務。”

    處理事務不是都在書房處理的麼青瑤正要邁開腿,結果白梵頭也沒回。

    “不必跟了,今兒差事便行到這裏,放你早些歇息。”

    青瑤本來還想叫喚,卻訕訕住了嘴,完了,說錯話被記恨上了。

    撓着腦袋望着白梵漸行漸遠,撅着嘴嘟囔。

    茶還沒喝呢。

    夜半時分,月上樹梢頭,青丘宮祗幾乎悄無人聲,之餘夜巡僕役在宮內遊走。

    青瑤在此時悄悄探出頭,躡手躡腳進入鴉青殿,再而摸黑行至後庭,熟門熟路鑽進浴房內。

    青瑤仔細掩好房門,就着點了盞油燈,踱入內室。

    燈火昏暗,勉強可照亮房內擺設,屏風後面的大浴池仍舊蒸騰冒着水汽,青瑤在屋內設了道屏障,以此來隱蔽自己的氣息,又巡視了一圈,最後才繞道屏風後面。

    將着燈盞放在浴池旁邊,兩三下脫了衣服泡入池中。

    “呼”青瑤愜意地長舒了口氣,歡快地攪動池水,“舒坦欸,回去讓白澤也給我搞一個浴池好了。”

    因她是女扮男裝,去不得澡堂,剛來那一月天天用清潔術便宜行事。

    長久下去又嫌術法不夠利索,一直在琢磨着搗騰一處洗澡的地方,直到白梵出關發現了這處。

    她觀察過,夜裏鴉青殿無人走動,白梵作息又十分規律,一入寢屋便不會再另行出來。

    於是乎把膽一肥把心一橫,溜進來白梵的地盤洗了,之後便上癮了天天過來。

    這浴池底部設有管道,一進一出,引進外頭的活泉水,同時又一直保持出水,因此池水每三個時辰便可重新更換一輪,亦可保證水溫不降。

    “嗯”

    青瑤耳尖將動了一動。

    七竅玲瓏心驟然警覺,怎麼感覺外面有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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