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王府。
任城王從他塵封已久的書房暗格裏取出了一個長方盒子,打開盒子,盒子裏放了一支金雙股髮釵,髮釵是他多年前放進去後,再也沒取出來看過,如今還是光澤透亮,猶如當年才放進去一樣。
他還清楚地記得這髮釵在那女子頭上每日戴着,他曾輕撫她的秀髮,對她說道,“你很美。”
女子依偎在他懷裏,嬌滴滴地道,“爺會一直記得少苓嗎”
拓跋澄抿嘴柔笑,愛戀地對那女子道,“當然,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有爺這句話,少苓就心滿意足了。”女子在他懷裏嬌羞,而他將她摟得更緊。
如今那些話還恍如就在耳邊,可女子卻再也不會出現。
拓跋澄呆呆地看着頭釵,想着那讓他終身難忘的那一幕。
置在城中屬於朝廷管轄之中的“舞藝教坊司”突發大火,滿城轟動。等他聽聞消息趕到時,教坊司已經燒得面目全非。
那些被焚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中,他知道有一具一定是她。他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他接近瘋狂地在廢墟中尋找她的身影,他多希望她不在裏面,希望大火燒起來的時候,她離開了。
可當他看到一具已經燒得認不出來的女屍,女屍頭上插着那支金釵。
他傻了,他的靈魂抽空了,他不相信。他蹲下身,抱着女屍,怒喊一聲,心被刺痛得遍體鱗傷。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
傷心痛苦的聲音飄在廢墟的天空上,他崩潰地放肆哭泣。他從沒這樣心痛過,卻嚐到了這樣的滋味。
他抱着屍體呆傻了一天,就算雨水淋溼他的全身,他也沒挪動一下。
那日的痛苦,再次泛上心頭,拓跋澄回過神,感覺到自己心絞痛。他忙捂住胸口,放下手中的金釵,從抽屜裏取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放入口中喫下。
這個病從女子逝去的那日起,他便時不時的心絞痛。只要想起她,他的心就痛得厲害,可他這麼多年過去了就是做不到,一個人靜下來時,她的影子總是在他的腦海裏。
我頭髮暈,整個人無力。
從鞠陽那裏回來後,我便暈倒了,醒來後瑛琳對我說,說我有些發熱,得病了。
她已經去找過大夫來看過我了,見到我醒來,她把熬好的藥端到我牀邊。
在瑛琳的伺候下,我將那碗藥喝了下去。我還是無力下牀,重新躺回牀上繼續睡着。
睡夢中,我聽到了簫聲,還是那首熟悉的曲子。
迷迷糊糊我有些不信,我所聽到的曲聲一定是幻覺。白銳回鄉了,還沒回,怎可是他。
可當我感覺不到曲聲了,一切安靜下來,我卻發現我的牀邊有個人影。
一身白色的身型和那模糊的輪廓。
我睜開沉重的眼皮,和他四目相對,我這纔看清楚,他真實的就在我的牀邊。
我微愣神色,驚訝着雙眸,手用力地撐起自己,從牀上坐起。
他坐到了我的牀沿邊,幫我坐好,將頭枕靠在我的後背。
他身上特有的清香飄進了我的鼻子,這讓我太熟悉的味道讓我清醒。
我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他。
我瞪着雙眼看着他。
我呆愣的眼回過神,在回答他話之前,我朝窗戶看了眼,外面的天是黑的,此時應該是夜半,可他卻在我房裏,瑛琳和紫蘭竟然都沒察覺。
見到他,我並沒有驚慌失色,也沒有太多驚喜,而是驚訝。
驚訝他來高府竟然猶如在他自己的幽雨莊,太過隨意了。府上的護院都發現不了進了賊嗎
遊然都在做什麼他常夜裏巡視府裏都發現不了
在我還在失神中,他從身上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對我道,“把它吃了。”
我輕抿嘴顫笑聽他話似的從他手裏拿過那粒藥丸放進嘴裏喫下。
我皺起了眉,看着他,“你回家鄉了”
白銳淺淺一笑,“嗯。今日纔回,離開時沒向你來遲別,對不起。”
我抿嘴一笑,“沒關係。”
“我再不回來,你病了我不知道怎麼行。”
他的話太過溫柔,我有些不太適應,但卻好似被他給迷住了。我盯着他看着。
他突然擡起手伸到了我的額頭,輕撫了下,我微愣往後輕靠了下。
我不知怎的,身體有些抵禦他。可能是太晚,而且只有我和他兩個人的房間裏。
我的腦海裏想起乙樳,想到她和景棲,那麼眼前的這個男人會是夢裏的那個景棲嗎
當日在流霜水榭,他未有承認,如我再次問他,他會承認嗎
可他就算是景棲,與我又有什麼關係。他只不過是樳兒的戀人,又不是我的。
可我還是糾結地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
“你是景棲,對不對”
他聽到我這句問話後,緊抿着雙脣不語,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是還是不是”
他突然一把將我摟到他的懷裏,將我擁得緊緊的,我感覺到他的呼吸有些快意,他在我耳邊輕喚我,“樳兒”
我怎麼會是樳兒。
“我不是樳兒。”我想推開他,但我無力。
“你,你就是樳兒,我的樳兒。”
“蕭景棲,你放開我”
我此時已經十分確定,他就是景棲,根本不是什麼白銳。
我的胸口起伏,有些呼吸不昀。
他鬆開了手。
我愣望着他,“你真的是景棲”
他這次沒有任何猶豫,堅定地答道:“是。”
我輕嚥了口吐沫。
“爲何我的夢境裏會有你”
“爲何我會夢到你和乙樳,這是爲什麼”
半響,他回了神,“我也不清楚,但你和樳兒不只是樣貌一樣,連其他愛好都相似,我一時把你錯認成了她,對不起。”
我不是樳兒,可我是她的妹妹,這個祕密我能告訴他嗎
我猶豫着,我不知該不該跟他說。
我倆對視良久,我緩緩道,“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走吧。”
“樳兒”
他再一次輕喚我。
我忙道,“我不是乙樳,請你以後分清楚。”
我躺進被子裏,朝裏側過頭,我不想看見他那雙對我充滿着迷糊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