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着一擔子水果的農夫在皇宮的宮城門外轉悠,還在宮城門外叫賣,不遠不近,但他的眼神偶爾看向那宮城門口。

    回走的路上,農夫腳程很快,也不再叫賣,直接回到了接近平城偏外的幽雨莊。

    回院後,放下擔子,在屋裏卸下喬裝打扮的面容以及粗糙的衣衫。

    屋門被推開,於伯走了進來,看着卸好裝的萱嘉,問道,“有小姐的消息嗎”

    萱嘉悶聲搖頭。

    於伯嘆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

    無奈搖搖自己的頭,於伯輕步走出屋門,擡頭遙望着天空,沉聲自語“也不知蕭公子此時在做什麼”

    崔伯淵的藥確實能讓人身體立刻好起來,我已經沒事了,傷口也在恢復中。

    看着自己精神好了起來,我心中很是欣慰。我並沒有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是在這次中箭第一次舒醒時,記憶混亂了而已,暈倒後再次醒來,其實我什麼也記得,但在拓跋宏的面前,以及所有人的面前我裝住失憶了而已。

    因爲只有這樣,拓跋宏纔不會問我從陰山行宮爲何消失,纔不會問這段時日我去了哪,和誰在一起。就算他心裏已經知道我和白銳離開的,我也不會去親自承認。

    我不只記得所有的高昭容的事,我還記得所有乙樳的事,我是兩個人,不是一個人。

    我此時已經不知道自己是高昭容還是乙樳,在這之前,或許我認爲自己是高昭陽,可是此時我也許是乙樳。

    如此時有人問我是誰,我回答不出來。

    在那夜太皇太后的命令下,羽林軍亂箭飛射下,我看到了自己的死亡,看到了那年李奕墓園我的死。

    不錯,我早已經死了,死在了當年。

    現下的我只是一抹靈魂

    佔據別人身體的靈魂

    就算是靈魂,我也不能讓自己消失,我還事未完成,我要找到崔師伯,不錯,崔伯淵,蕭景棲的師傅,他在當年李奕墓園救下我後,將我的靈魂安置後,應該去了那個地方。

    我知道崔師伯一定還沒死,他是失蹤了,而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現在要不要和蕭景棲聯繫,告知他,我還是我

    我在猶豫。

    他此時一定得知我還好好活着的消息,宜兒肯定會告知他。只是他或許不一定知道我的記憶還好好的

    我靜坐在自己的寢宮裏,回想着高昭容在幽林谷第一次見到蕭景棲起,一直想到這次回宮中箭後。

    他那次就是有意接近高昭容,因爲她和我相似,或許開始他真的是因爲放不下我,見到和我長得像的高昭容纔想接近,但我從陰山醒來,他之後跟我說的有些話中,常提起他的師傅崔伯淵,我已經十分確認他應該也在找崔師伯。

    我的祕密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但蕭景棲是知道的,或許應該聯合他才能儘快找到師伯。

    我回過神,從軟椅上起身,走到正殿,奴婢們在忙着手中的活,擺花的擺花,擦桌的擦桌。

    她們見我出來恭敬一禮,我淡淡微笑了下,還是一副對她們不是很熟的樣子。

    竹硯將我的藥端了過來,“娘娘,該喝藥了。”

    我平靜一笑,沒有拒絕。

    宜兒被高昭容打發成做其他勞力,此時接不了我的身。不過這時我卻想讓她在身邊伺候,我看向竹硯,淡淡說道,“讓宜兒以後在本宮身邊貼身伺候。”

    竹硯愣了愣,但還是忙回我,“是,娘娘,奴婢這就去吩咐。”

    宜兒到我面前行禮後,疑惑地看着我。

    我的神情淡漠,讓她看不出來我在想什麼。

    我輕揚手讓所有奴婢都退下,留下宜兒一個人。

    在她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我時,我素容地說道,“你進宮本就是爲了保護本宮的,以後就隨時在本宮身邊。”

    宜兒驚訝地張了嘴,“娘娘沒失憶”

    我輕笑,給了她一個眼神,對她的問題表示肯定。

    “你的武功很好,本宮見過,很不錯。”我淡淡說道。

    在太嶽山,高昭容見過她使出的武功,她自己應該清楚。

    見我說此話,宜兒猶豫地問道,“娘娘是需要宜兒去做什麼嗎”

    我站起身來走近她,盯着她道,“你有武功,自然能保護好自己,本宮給你個任務,和太皇太后太華殿的宮女處好關係,以及摸清太皇太后每天的行蹤。”

    宜兒什麼也沒問緣由就垂頭回應我,“奴婢一定完成。”

    我嘴角淡淡扯出一抹笑,對她的恭敬很滿意。

    日落時,我在寢宮待了一整日,有些煩悶,讓瑛琳陪我一起去教坊司走走。

    這也是我從這次中箭醒來後第一次讓奴婢陪着要出去走走。

    在教坊司門外我卻見馮誕剛好從教坊司出來。他對我恭禮拜見。

    瑛琳怕我不認識他,忙道,“殿中尚書馮誕馮大人。”

    她對我說完這句話忙向馮誕行禮。

    我輕微一笑,“馮大人到這教坊司來所謂何事”

    馮誕低頭答道,“微臣來和南宮樂師交代過幾日宮中禮儀所彈奏之曲。”

    聽到此話,我立刻明白,過幾日是中元節了,皇宮中又會是一番歡樂。他馮誕當然得盡力辦點事。

    我平靜地說道,“那馮大人去忙。”

    馮誕朝我拱手再次行禮後穩步離開。

    我輕吸了一口氣,大步走進教坊司,南宮霓已經迎了出來,忙跪地叩拜。

    我眼含笑意擺手示意她起來。

    她起身後疑惑地看着我的神情,我知道她在懷疑我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我的失憶或許後宮中已經都知道了,拓跋宏在我舒醒後就向太皇太后稟明瞭,說我失了記憶,記憶停在幾年之前我還未回平城之前了。

    那麼那個時候,我是不認識南宮霓的。

    南宮霓是蕭景棲的人,在這些奴婢面前我不應該表現出我和她熟,更不應該表現出我的記憶還好好的。

    我微笑說道,“聽聞南宮樂師琴技很好,本宮無聊想聽一曲。”

    南宮霓愣愣一笑,忙吩咐教坊司的其他女子擺好席位。

    我安然地坐在上座,喫着水蜜桃,細聽南宮霓彈奏出來的曲子。

    一曲琴聲還在,拓跋宏擺駕前來。

    他笑着揮手示意跪地全部之人平升後,笑呵呵地坐在我身邊,說道,“怎麼,容兒身體纔好就走這麼遠的路到這教坊司來了,如是想聽曲,讓樂師去昭陽宮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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